马车驶入京城地界时,李文才正对着《中州诗集》临摹苏婉儿的笔迹。那娟秀的字迹里藏着股韧劲,笔锋转折处竟与《边声集》的文气隐隐呼应。忽然,车窗外传来一阵惊呼声,他掀帘望去,只见国子监的牌坊下站着数十位青衫文士,为首者手持一卷竹简,正是萧知府字条里提过的诗仙公——柳长卿。
“李公子年纪轻轻,便敢妄议国史,当真不知天高地厚?”柳长卿展开竹简,上面刻着的《长安秋望》字字如刀,“老夫倒要看看,你那《边声集》里的金戈铁马,能不能敌得过长安的晓风残月。”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竹简突然化作漫天飞絮,每个字都带着霜雪之气,朝着马车袭来。李文才眉头一挑,抓起案上的金笔在空中疾书:“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
李白的《子夜吴歌》刚成诗,车窗外便浮现出无数捣衣的妇人虚影,她们手中的木杵化作文气长鞭,将飞絮般的诗句抽得粉碎。柳长卿身后的文士们惊呼出声,谁也没想到这位江南来的文林郎竟能接下诗仙公的成名之作。
“雕虫小技。”柳长卿冷哼一声,袖中飞出一支玉笛,笛声响起的刹那,长安古道旁的柳树突然抽出新芽,柳条上凝结的露珠化作诗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这是往届状元游街时的得意之作,文气中带着浓浓的倨傲。
李文才却笑了,他想起苏轼在密州的豪情,提笔写下:“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词句刚落,空中便响起马蹄声,玄甲骑士的虚影簇拥着一位披甲文人,竟将游街的状元虚影冲得七零八落。
柳长卿的玉笛突然卡住,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空中的猎猎旗影:“你竟敢用豪放词破我婉约文气?”李文才放下金笔,拱手道:“文道本就无定法,既有晓风残月,便该有金戈铁马。”
这时,一队身着蟒袍的内侍突然穿过人群,为首的太监尖声喊道:“陛下有旨,宣李文才即刻进宫!”柳长卿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文才的马车驶向皇城,袖中的玉笛在文气激荡下裂开一道细纹。
养心殿内的文气比知府衙门浓郁百倍,梁柱上的《贞观政要》字句流淌着金光,御案上的《资治通鉴》竟在自动翻页。年轻的启帝正临窗而立,手中把玩着一枚刻着“开元”二字的玉佩,看到李文才进来,突然笑道:“朕总算等到能写出‘靖康耻’的人了。”
李文才刚要行礼,却被启帝扶住:“免礼。你那《边声集》里的‘但使龙城飞将在’,让守边关的老将军们夜夜捧着诗集哭啊。”他指向墙上的地图,“你可知云州城破后,蛮族在城外筑起了‘文骨台’,将我朝文士的骸骨垒成了高台?”
地图上的云州城标记突然渗出鲜血,李文才脑中瞬间闪过《边声集》里未写完的篇章,提笔在御案的宣纸上疾书:“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李贺的诗句化作一柄血色长刀,竟将地图上的蛮族疆域劈开一道裂口。启帝猛地拍案:“好一个‘若个书生万户侯’!朕今日便封你为国子监修撰,赐你尚方笔,可凭诗斩佞臣,凭文定边疆!”
当晚,国子监的编修院突然来了位不速之客。月光下,女子身着淡紫色宫装,手中提着一盏琉璃灯,正是三日前在城门口与柳长卿同行的那位神秘女子。她将灯放在李文才案上,灯光突然化作无数小字,组成一篇《破蛮策》。
“小女子秦落雁,家父是前兵部尚书秦岳。”女子的声音带着玉石相击的清越,“三年前家父因弹劾莲心宗通敌,被污蔑为‘文气入魔’,至今还关在天牢里。”她指尖划过《破蛮策》上的血字,“这些都是家父在狱中用指血写的,李公子敢不敢用?”
李文才看着策论中“以文气淬甲胄,以诗词励军心”的字句,突然想起云州城破时燃烧文魂的文士们。他握住秦落雁的手,两人的文气在接触的刹那迸发金光:“明日早朝,我便奏请陛下,用这《破蛮策》。”
秦落雁眼中闪过泪光,从袖中取出一支凤羽笔:“这是我秦家祖传的‘定边笔’,当年家父镇守云州时,曾用它写出‘云州一日不还,秦岳一日不归’的血书。”笔杆上的凤纹与李文才的金笔龙纹相触,竟发出龙吟凤鸣之声。
次日早朝,当李文才在金銮殿上诵读《破蛮策》时,莲心宗的残余势力果然跳出来反对。户部尚书徐谦抖着花白的胡子喊道:“此乃穷兵黩武!我大启文道昌盛,当以诗词感化蛮族,何必动刀兵?”他袖中飞出一卷《感化策》,上面的诗句竟带着蛮族文字的诡异波动。
李文才冷笑一声,提笔在空中写下:“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林则徐的诗句化作一道青铜巨盾,将《感化策》的文气撞得粉碎。启帝拍着龙椅道:“李爱卿说得好!传朕旨意,即日起启用《破蛮策》,命秦岳官复原职,与李文才共掌边事!”
退朝时,秦落雁在宫门口等他,手中捧着一件玄色锦袍:“这是用家父旧甲上的丝线绣的,能防文气攻击。”锦袍内衬绣着的北斗七星,竟与《边声集》里的星图完全吻合。李文才刚接过锦袍,便见苏婉儿的侍女气喘吁吁地跑来:“李公子,我家小姐在驿馆被人刁难了!”
赶到驿馆时,柳长卿正拿着苏婉儿的春闱答卷冷笑:“江南女子果然只会写些风花雪月,这等诗句也敢来参加春闱?”他将答卷扔在地上,用脚碾踩着上面的“愿将腰下剑,首为斩楼兰”。
苏婉儿气得浑身发抖,秀才上境的文气却被柳长卿的举人境压制。李文才一步上前,将答卷拾起,金笔在空中划出璀璨的光轨:“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李白的《侠客行》化作一道白衣剑客,长剑首指柳长卿咽喉。老诗仙公吓得连连后退,却被剑客一剑挑飞了官帽:“文道若容不下侠气,留着这顶乌纱又有何用?”驿馆外突然传来叫好声,原来是启帝带着群臣前来观考,刚才的一幕正好被众人看在眼里。
“柳长卿,你可知罪?”启帝的声音带着怒意,“苏婉儿的答卷朕看过了,‘斩楼兰’三字有雷霆之力,当为春闱榜首!”他转向苏婉儿,眼中带着赞许,“朕封你为‘文昭公主’,与李文才同修《新启书》,将云州之战的真相公之于世!”
三日后,秦岳从牢中放出时,须发皆白却目光如炬。他抱着云州城的城防图跪在李文才面前:“老朽愿以残躯为笔,助公子完成《边声集》的终章。”图上密密麻麻的红点,正是蛮族布下的文魂陷阱。
李文才扶起老将军,金笔与定边笔同时举起:“终章该叫《还我河山》。”当第一句“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落下时,长安城外的军寨突然爆发出震天的呐喊,士兵们手中的长枪都泛起了文气的金光。
莲心宗的残余势力在当夜发动了最后的反扑,数百名影卫化作黑雾笼罩了国子监。秦落雁的定边笔射出无数箭雨,苏婉儿的玉笔凝成光网,李文才站在编修院的最高处,望着空中翻滚的魔气,提笔写下岳飞那首震古烁今的《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每个字都带着金戈铁马之声,空中浮现出的金龙虚影张开巨口,将黑雾一口吞下。当“朝天阙”三字落下时,影卫们身上的莲花令牌同时炸裂,露出里面刻着的蛮族文字——原来莲心宗早己沦为蛮族的附庸。
黎明时分,李文才站在国子监的钟楼上,看着朝阳为长安镀上金边。秦落雁递来一壶烈酒,苏婉儿展开新写的诗卷,三人的文气在晨光中交织成网。远处传来启帝的笑声,原来老将军秦岳正带着士兵们,在城墙上诵读《边声集》,每读一句,便有一面新的龙旗升起。
“接下来该写什么?”苏婉儿的玉笔在诗卷上轻点,留下一滴墨痕。李文才望着远方的贺兰山,金笔在空中划出豪迈的弧线:“该写‘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了。”
秦落雁突然指着东方,那里的云层中浮现出无数文气组成的兵甲:“是江南的文士们来了!”李文才这才明白,《边声集》早己不是他一个人的诗卷,那些沉睡在诗句里的英魂,正在无数人心中苏醒。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还我河山》的书稿上时,李文才感觉到金笔、定边笔、玉笔同时发烫。三道光柱冲天而起,在空中组成一枚巨大的文道印玺,印玺落下的瞬间,整个大启的文气都沸腾起来——那些被删改的史典正在自动修复,边关的士兵们文气大增,连蹒跚学步的孩童,都在吟诵“不教胡马度阴山”。
柳长卿站在人群中,看着空中的文道印玺,突然老泪纵横。他从袖中取出一卷尘封的诗稿,那是三十年前他在云州城写的《战歌》,当年因惧怕莲心宗而不敢发表。此刻,他颤抖着将诗稿展开,与《边声集》的文气融为一体。
李文才转头看向苏婉儿和秦落雁,三人相视一笑,同时提笔。金、玉、凤羽三支笔在空中飞舞,写下的诗句化作漫天流星,朝着北漠的方向飞去。那里,蛮族的可汗正在把玩从云州抢来的典籍,突然看到流星中飞出的“精忠报国”西字,吓得瘫倒在地——他终于明白,有些文字,比最锋利的刀剑更能诛心。
长安的钟声再次响起,这次却带着出征的激昂。李文才抚摸着案上的《边声集》,知道这不是结束。因为只要还有人记得“靖康耻,犹未雪”,只要还有人能写出“还我河山”,大启的文道,便永远不会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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