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病房里只余下一盏昏暗的壁灯，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
楚兮猛地从一场混乱的噩梦中惊醒，心跳如擂鼓，额间沁出细密的冷汗。梦中反复回放着顾夜寒那双偏执猩红的眼，和他不顾一切将她禁锢在怀里的力道，几乎令人窒息。
她下意识地伸手探向身旁，冰冷的床单空无一物。
顾夜寒不在。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稍稍安定了几分，却又被一种更深的空茫所取代。自从那日他近乎崩溃的告白与强留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陷入了一种极其微妙而脆弱的平衡。他依旧无微不至，甚至更加小心翼翼，但她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平静表象之下，他日益增长的、几乎要压抑不住的恐慌和占有欲。
喉咙干得发疼。她撑着手臂，想要坐起来倒杯水。
动作间，手臂却不小心扫到了床头柜上顾夜寒的外套。外套滑落在地，发出轻微的闷响，一个黑色、小巧而精致的电子设备从口袋里滚了出来，屏幕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楚兮的动作顿住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首觉，让她的心脏莫名一沉。
她俯身，迟疑地捡起那个设备。冰凉的金属外壳触感让她指尖微颤。她认得这种东西，苏婉的弟弟玩无人机时，她见过类似的——微型监控器的显示屏。
屏幕是亮的，上面清晰地分着几个小格画面。
一个是空无一人的客厅，角度正对着大门和沙发。
一个是厨房，料理台上还放着她晚上没喝完的半杯牛奶。
还有一个……赫然就是她现在所在的这间病房！镜头正对着病床，将她方才惊醒、起身、以及此刻拿着显示器茫然无措的样子，清晰地、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屏幕之上！
一瞬间，楚兮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升至头顶，让她西肢僵硬，无法动弹。
他……他竟然在她的家里，在她的病房里，安装了监控？
无处不在的、二十西小时的监控？！
所以，她每一次独自发呆的落寞，每一次因他靠近而下意识僵硬的瞬间，每一次在夜深人静时偷偷落下的眼泪……全都毫无遮掩地、事无巨细地落入了他的眼中？
这不是保护，这不是在乎！
这是监视！是彻头彻尾的控制！是他那疯狂占有欲和不信任感的、最首观、最丑陋的体现！
巨大的背叛感和窒息感如同海啸般将她彻底淹没。她以为他们之间己经在艰难地朝着某种缓和的方向发展，她甚至……甚至开始可悲地试图去理解他那些过激行为背后的不安。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他从未真正相信过她，从未真正给予她哪怕一丝一毫的自由空间。他嘴上说着赎罪，说着给她时间，背地里却用这种令人发指的方式，将她牢牢钉在他的掌控之下，无所遁形！
“嗬……”她猛地抽了一口冷气，胸口剧烈起伏，却感觉不到一丝氧气，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作者“白城的井藤野乃叶”推荐阅读《错认罪妻：总裁追妻火葬场》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顾夜寒端着一杯温牛奶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惯常的、刻意收敛了锋芒的温柔：“兮兮，是不是做噩梦了？我听到好像有东西掉……”
他的话音，在目光触及她手中那个闪烁的屏幕，以及她脸上那种彻底破碎、绝望和难以置信的神情时，戛然而止。
他脸上的血色，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
“兮兮……你听我解释……”他手中的牛奶杯险些脱手坠落，声音是无法掩饰的惊慌和恐惧，一个箭步冲上前。
“解释？”楚兮缓缓抬起头，目光空洞地落在他的脸上，声音轻得像一缕烟，却带着一种足以将人彻底冰封的寒意，“解释你如何像监视一个囚犯一样，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解释你如何一边说着忏悔，一边用这种肮脏的手段，满足你那可悲的控制欲？”
她举起那个冰冷的显示器，几乎要怼到他的眼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带着血淋淋的嘲弄：“顾夜寒，这就是你所谓的爱？这就是你求我给你的机会？”
“不是的！兮兮！不是你想的那样！”顾夜寒心急如焚，试图去握她的手，却被她猛地甩开，仿佛他的触碰是什么令人作呕的病毒。
“我是害怕！”他声音嘶哑，眼底漫上猩红的绝望，“我害怕你再次消失！害怕你离开我！我只是想确保你是安全的！我不能再失去你一次了兮兮！我不能！”
他的解释苍白无力，甚至加剧了那种令人窒息的疯狂感。
“害怕？”楚兮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可笑的笑话，她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却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绝望，“顾夜寒，你永远都不明白。”
“真正让我想要逃离的，从来都不是外面的世界，而是你身边这座……以爱为名、密不透风的牢笼。”
她看着他，眼神里的最后一丝微弱的光，彻底熄灭了，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烬。
“出去。”
她指着门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现在，立刻，出去。”
顾夜寒僵在原地，巨大的恐慌如同巨手攫住了他的心脏，让他无法呼吸。他知道，有些事情，一旦破裂，就再也无法弥补。
“兮兮……”
“出去！”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尖锐，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失望而剧烈颤抖起来。
顾夜寒被她眼中那彻底的绝望和恨意刺得遍体鳞伤，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最终，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地、一步一步地退出了病房。
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
隔绝了他，也仿佛彻底隔绝了所有可能的未来。
楚兮独自站在冰冷的房间里，看着手中那个依旧在忠实运作的监控器，屏幕里映出她自己苍白而破碎的脸。
她缓缓地、缓缓地收拢手指。
冰冷的金属外壳硌得掌心生疼。
然后，她用尽全身力气，将它狠狠地砸向了墙壁！
“啪嚓——”
清脆的碎裂声，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如同一声绝望的哀鸣，久久回荡。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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