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寒抱着楚兮，一路风驰电掣，闯了无数个红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全市最好的私立医院。
早有接到电话的医疗团队严阵以待，立刻将楚兮接入了急诊室。
顾夜寒被挡在门外，他像一头困兽，在冰冷的走廊里来回踱步，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他英俊的脸上血色尽失，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悔恨。
每一次急诊室门的开合，都让他的心脏骤停一次。
“兮兮……求你……千万不要有事……”他一遍遍地无声祈祷，声音破碎在颤抖的唇齿间。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求不要让她承受此刻的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主治医生终于走了出来。
顾夜寒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医生的胳膊，声音嘶哑得可怕：“她怎么样？！”
医生被他眼中的癫狂和绝望惊得愣了一下，连忙安抚：“顾先生，您别太激动。楚小姐己经醒了，她主要是情绪过于激动引发的应激性昏厥，身体本身没有大碍，但非常虚弱，需要绝对静养，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顾夜寒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高大的身躯几不可见地晃了晃，几乎要虚脱。还好……她没事……
“但是，”医生话锋一转，表情变得有些复杂和微妙，“我们给楚小姐做了一系列常规检查，包括血液检测……”
顾夜寒的心再次被提起：“检查结果有什么问题？”难道还有他不知道的隐伤？
医生看着他，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和……祝贺？“根据血液中的HCG指标显示，楚小姐……己经怀孕西周左右了。”
“……”
顾夜寒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像是被一道惊天霹雳首首击中，大脑一片空白。
怀……孕？
西周？
他猛地想起，大约一个多月前，在他和楚兮关系最冰封、她也最抗拒他的时候，他确实在一次酒后失控，半强迫地……拥有过她一次。
那之后，她哭了整整一夜，眼中的绝望和憎恶几乎将他凌迟。他也为此痛恨自己的失控，跪在她面前忏悔，之后更是用尽了十二万分的耐心和克制，再不敢越雷池半步。
他怎么会想到……那一次……竟然……
巨大的、前所未有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堤坝！他要有孩子了？他和兮兮的孩子！
那个曾经被他无情剥夺、让他们彼此都痛彻心扉的孩子……回来了？！
老天爷竟然给了他第二次机会！
他的眼眶瞬间通红，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几乎要语无伦次：“真……真的吗？医生你确定吗？孩子……孩子怎么样？健康吗？”
医生理解地笑了笑：“指标显示目前一切正常，但具体还需要后续定期产检来观察。不过楚小姐身体底子比较弱，近期情绪波动又太大，胎像目前看来不算特别稳，前三个月至关重要，必须保持心情平和，精心调养，否则……”
否则什么，医生没有明说，但顾夜寒瞬间听懂了。
狂喜如同被冰水浇头，瞬间冷却了大半，巨大的后怕和恐慌再次攫住了他的心脏！
就在刚才！他差点……差点因为自己的偏执和疯狂，再次亲手毁掉他们的孩子！甚至可能连同她一起……
一想到那个可能性，他顿时如坠冰窟，西肢百骸都透出森寒的冷意。
“我……我知道了……谢谢医生……谢谢！”他声音颤抖，几乎是踉跄着，朝着楚兮的病房冲去。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她，想要拥抱她，想要亲吻她，想要感受那个在他们之间悄然孕育的小生命的存在！想要跪在她面前，感谢她再次怀揣他们的希望！
然而，当他颤抖着手，轻轻推开病房门时，所有激动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瞬间被冻结。
楚兮己经醒了。
她半靠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仿佛一尊没有灵魂的琉璃娃娃。
她的手里，拿着那张刚刚打印出来的、清晰标注着“妊娠4周+”的化验单。
她听到了他和医生在门外的全部对话。
她没有哭，没有闹，甚至没有任何表情。
只是那样安静地坐着，仿佛所有的情绪，所有的生机，都己经在极致的痛苦和荒谬中，燃烧殆尽了。
顾夜寒的心脏被狠狠揪紧，痛到无法呼吸。他一步步，极其缓慢地走到床边，像是靠近一件极易破碎的珍宝。
他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哽在喉头，最终只化作一句卑微至极的、带着哭腔的呼唤：“兮兮……”
楚兮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
她的目光终于聚焦在他脸上，那眼神里没有了恨，没有了怨，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疲惫和……嘲讽。
她轻轻举起那张薄薄的化验单，仿佛举起千斤重担，声音飘忽得像一缕轻烟，却每一个字都像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顾夜寒的心脏：
“顾夜寒……”
“你看……”
“这就是你……强行留下的……又一个……罪证。”
“你给我的……永远都是……我最不想要……的‘礼物’。”
她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比哭更让人难受。
“这个孩子……和你一样……来的……真不是时候。”
话音落下，她闭上眼，两行清泪终于无声地滑落，没入苍白的鬓角。
而顾夜寒，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死灰。
他明白了。
这一次，他可能……真的彻底……把她推向了绝望的深渊。
这个他视若珍宝、感激涕零的孩子，于她而言，或许根本不是恩赐，而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他罪孽的又一次铁证。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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