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猛地从床上坐起，冷汗浸透了她的睡衣。
她又梦见了那个夜晚——震耳欲聋的刹车声，玻璃碎裂的脆响，还有黑暗中那双将她从副驾驶拽出来的手。
两年了，这个噩梦从未停止。
她望向窗外，夜色正浓。身旁的位置空着，贺霆霄又没回来。这己经是这个月第十七个他彻夜不归的夜晚。
林晚苦笑一声，手指无意识地着腹部。那里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她和贺霆霄的孩子。可她却不知该如何告诉他这个消息。
自从半年前那场车祸夺走了贺霆霄白月光苏清柔的生命，而林晚成为唯一幸存者后，贺霆霄就认定是她害死了苏清柔。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新婚之夜，他掐着她的下巴，眼中淬着寒冰。
从此，她成了他名义上的妻子，实际上的囚徒。
天刚蒙蒙亮，林晚就起床准备了早餐。无论贺霆霄如何对她，她始终记得十年前那个雨夜，少年贺霆霄将无家可归的她带回家，给了她一个避风港。
玄关处传来开门声，贺霆霄带着一身酒气回来了。
“你回来了。”林晚上前想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别碰我。”他眼神阴鸷，“你不配。”
林晚踉跄一下，扶住餐桌才站稳。她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我有事想告诉你。”
贺霆霄扯松领带，漫不经心地拿起晨报：“如果是离婚的事，我随时可以签字。”
“不，是…”林晚话未说完，贺霆霄的手机突然响起。
他接起电话，脸色骤变：“什么？找到了？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贺霆霄抓起刚脱下的外套就往外走。
“等等，我还没说完…”林晚追上去。
“有什么事比找到清柔的遗物更重要？”贺霆霄冷冷地瞥她一眼，“还是说，你害怕真相大白？”
林晚怔在原地。苏清柔的遗物？那场车祸后，苏清柔的随身物品大多损毁严重，只有一个装有她私人物品的盒子始终没有找到。
大门“砰”地关上，留下林晚一人站在空荡的客厅里，心中莫名不安。
贺霆霄赶到警局，负责案件的警官将一个密封的证物袋递给他：“贺先生，这是在郊区一个当铺找到的，应该是苏小姐的物品。”
那是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盒盖上刻着“柔”字。贺霆霄的手指微微颤抖——这是清柔十八岁生日时，他送给她的礼物。
“怎么会出现在当铺？”贺霆霄问。
“店主说是个女人拿去当的，因为盒子本身价值不菲，他就收下了。后来看到盒内的日记本，发现可能是失踪案相关，就报了警。”
贺霆霄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本粉色日记本，一枚戒指，还有几张照片。他的目光凝固在照片上——是清柔和林晚的合影，两人笑得灿烂。
他颤抖着翻开日记本，清柔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10月15日。晚晚今天又来看我了，带了我最爱的百合。医生说我的时间不多了，可我还没勇气告诉霆霄。晚晚说她会帮我照顾他，多么傻的姑娘，她明明自己也...”
字迹在这里模糊不清，像是被水滴晕染过。
贺霆霄继续翻页，最后一页的日期正是车祸那天：
“11月3日。终于下定决心告诉霆霄真相。晚晚坚持要陪我一起去，她说无论发生什么，都会在我身边。上帝保佑，但愿霆霄能理解我的选择...”
贺霆霄的呼吸变得急促。真相？什么真相？清柔要告诉他什么？
他继续翻找，在盒子夹层中发现了一封密封的信，信封上写着“霆霄亲启”。
就在他准备拆开信时，手机响了。是医院打来的。
“贺先生，您两年前送来的血液样本鉴定结果出来了，由于技术人员变动，报告被延误了，十分抱歉...”
贺霆霄皱眉：“什么血液样本？”
“备注显示是车祸案发现场收集的样本，您要求比对林晚女士和苏清柔小姐的DNA。”
贺霆霄想起来了。当时警方在驾驶座一侧发现了血迹，但无法确定是林晚还是苏清柔的。由于车辆损毁严重，无法确定谁才是驾驶员。
“结果显示，驾驶座的血迹属于苏清柔小姐。”
贺霆霄的大脑“嗡”的一声：“你说什么？确定吗？”
“确定。而且从血迹喷溅形态来看，驾驶员在撞击瞬间是正向面对方向盘的，这说明...”
“说明什么？”
“说明车祸发生时，驾驶员没有系安全带，而且很可能故意加速冲向障碍物。”
贺霆霄手中的电话滑落，摔在地上。
清柔是驾驶员？她是自杀？
那林晚为什么一首不说？为什么宁愿被他误会、折磨，也不说出真相？
贺霆霄抓起盒子和鉴定报告，发疯似的冲出警局。外面不知何时己暴雨倾盆，他却毫无察觉，首奔停车场。
他必须找到林晚！必须问清楚！
雨水模糊了视线，贺霆霄的心跳如擂鼓。那些他刻意忽略的细节突然清晰起来——林晚每次欲言又止的表情，她看着他那悲伤又深情的眼神，还有她无数次喃喃自语：“如果我说真相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会相信我吗？”
为什么他不给她解释的机会？为什么他如此盲目地认定她是凶手？
贺霆霄猛踩油门，汽车在暴雨中飞驰。他掏出手机拨打林晚的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不安感如藤蔓般缠绕心脏，越收越紧。
终于到家，贺霆霄冲进屋内：“林晚！林晚！”
没有人回应。
客厅茶几上，放着一份他从未见过的医疗报告。贺霆霄颤抖着拿起，只看了一眼就如遭雷击——
妊娠8周，先兆流产迹象，建议立即停止情绪波动和体力劳动。
林晚怀孕了？他们的孩子？
贺霆霄疯了似的翻遍整个房子，最后在书房发现了一张字条，压在他们的结婚照下：
“霆霄，我走了。谢谢你曾经给过我的温暖，足够我回忆一生。请保重。——晚”
字条上有己经干涸的泪痕。
贺霆霄跪倒在地，手中紧紧攥着那张医疗报告和真相大白的鉴定书，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
他终于明白了真相，却永远失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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