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无情地拍打在顾夜寒的身上，昂贵的西装早己湿透，紧紧裹挟着他精壮却微微颤抖的身体。他跪在楚兮病房楼下那片冰冷的水泥地上，颀长的身影在暴雨中显得异常固执和……卑微。
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他仰着头，视线死死锁着楼上那扇亮着微弱灯光的窗户——那是楚兮的病房。
“兮兮……我知道错了……”他低声呢喃，声音嘶哑得几乎被雨声淹没，“我不求你立刻原谅我，只求你能给我一个机会，一个赎罪的机会……”
他的出现，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引起了轩然大波。医院的保安不敢上前，只能远远看着。闻讯赶来的记者被他的保镖死死拦在外面，镁光灯却疯狂地闪烁着，试图捕捉这惊天动地的一幕——叱咤风云、不可一世的顾氏总裁，竟为一个女人屈膝雨中。
“顾总！您这是何苦呢！”特助林峰撑着伞冲过来，试图为他遮挡风雨，声音焦急万分，“雨太大了，您会生病的！楚小姐她知道您的心意了，我们先回去，从长计议好不好？”
“滚开！”顾夜寒一把挥开他手中的伞，眼神赤红而偏执，“她一天不见我，我就一天跪在这里！她若一辈子不见我，我就跪死在这里！这是我欠她的！”
他要用这种自虐的方式，感受她曾经承受的痛苦的万分之一。他要用这刺骨的冰冷，来惩罚自己那颗被仇恨蒙蔽的心。
楼上的病房里，楚兮静静地靠在窗前。
窗帘拉开了一条缝隙，她能清晰地看到楼下那个在暴雨中纹丝不动的身影。那么骄傲的一个男人，此刻却狼狈不堪，如同被全世界抛弃。
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闷闷地疼。
恨吗？自然是恨的。他带给她的那些屈辱和伤害，早己刻入骨髓，不是一场苦肉计就能轻易抹平的。
可为什么，看到他那副样子，她的眼眶还是会发热？
她猛地拉上窗帘，隔绝了那令人心烦意乱的一幕，转身回到病床上。她闭上眼，努力让自己平静，可耳边那哗啦啦的雨声，却像是砸在她的心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外的雨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护士进来为她量体温，忍不住小声嘀咕：“那位顾先生还在下面跪着呢，好几个小时了，真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啊……听说他胃不好，这样下去……”
楚兮翻书的手指微微一顿，指尖泛白。
她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听。
夜深了，雨声渐歇，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顾夜寒的脸色在路灯下显得苍白如纸，嘴唇冻得发紫，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轻微摇晃，但他的脊梁依然挺得笔首，目光依旧执着地望着那扇窗。
他在赌，赌她对他还有哪怕一丝的不忍。
他在赎，用他最不堪的姿态，祈求一个渺茫的希望。
突然，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顾夜寒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是瞬间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死死盯向门口。
进来的人却不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一个，而是端着药盘的护士。
那瞬间亮起的光彩，如同被狂风吹灭的烛火，迅速黯淡下去，只剩下更深沉的绝望和灰败。他紧绷的身体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仿佛失去了最后支撑的力量。
护士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快步走到床边，低声对看似睡着的楚兮说：“楚小姐，他……他还跪着，好像发烧了，在发抖……”
被子下，楚兮的眼睫剧烈地颤动了一下，但她依旧没有睁开眼，只是翻了个身，背对着门口的方向。
护士叹了口气，放下药，默默离开了。
病房里再次恢复寂静，只能听到窗外细密的雨声，以及……自己胸腔里那无法平静的心跳声。
夜，还很长。
他的赎罪，似乎看不到尽头。
而她的心门，是否会被这冰冷的雨水和灼热的忏悔叩开一丝缝隙？
无人知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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