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般泼洒在巨大的落地窗外。
病房内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床头灯，将顾夜寒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在冰冷的地面上，显得格外孤寂而落寞。他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地坐在楚兮的病床边，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
他的目光，近乎贪婪地描摹着楚兮熟睡的容颜。她瘦了很多，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脆弱的阴影。即使在睡梦中，她的眉头也是微微蹙着的，仿佛承载了太多化不开的愁苦与伤痛。
顾夜寒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他想起刚才她醒来时，那双看向他的眼睛。曾经，那双眼睛里盛满了对他的爱恋、怯懦、以及小心翼翼的期盼，而如今，只剩下了一片枯寂的灰烬，一片望不到底的荒芜和疏离。
她甚至连恨，都懒得恨他了。
这种认知，比她用最尖锐的语言咒骂他、用最激烈的动作反抗他，更让他恐慌万分。他宁愿她打他、骂他，至少证明她对他还有情绪。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仿佛他只是一个与她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一个她连多余一眼都不愿意看的……罪人。
“兮兮……”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尖颤抖地，想要抚平她眉间的褶皱。
可是，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肌肤的前一秒，他猛地停住了。
他怕。
怕惊醒她，怕看到她眼中再次浮现那种令他窒骨的冷漠。
他的手指僵硬地蜷缩起来，最终无力地垂下。他曾是那样高高在上、翻云覆雨的顾氏总裁，此刻却连触碰自己心爱之人的勇气都没有。
真实……报应。
他苦涩地勾了勾唇角，胸腔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是他亲手将她推开，是他用最残忍的方式将她伤得体无完肤，如今这噬心的痛楚，是他活该承受的。
“对不起……”千言万语，最终化作这三个苍白无力的字眼，喃喃出口，消散在寂静的空气里，轻得几乎听不见。
作者“白城的井藤野乃叶”推荐阅读《错认罪妻：总裁追妻火葬场》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可他知道，一句“对不起”根本无法抵消她所受痛苦的万分之一。
他现在该怎么做？他能怎么做？
用强制的手段将她留在身边？不，他不能再那样做了，那只会将她推得更远，只会让她更加憎恶他。
放她走？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心脏就传来一阵剧烈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绞痛。不！他做不到！失去她，他的世界将彻底陷入黑暗，那比凌迟处死他还要痛苦千万倍。
巨大的矛盾和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吞噬。他从未像此刻这般憎恨过去的自己，那般盲目，那般愚蠢，那般残忍！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楚兮似乎睡得极不安稳，发出一声极轻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
顾夜寒的心瞬间被揪紧，几乎是本能地俯身靠近，声音沙哑而极致温柔地低哄：“没事了，兮兮，我在……别怕……”
他的声音似乎起到了一点作用，楚兮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呼吸也变得均匀。
顾夜寒维持着俯身的姿势，久久没有动弹。他离她很近，能清晰地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也能感受到她微弱却温暖的呼吸。
这一刻，短暂而虚幻的宁静，却让他如同一个在沙漠中跋涉了许久的旅人，终于看到了一小片绿洲，即使知道可能是海市蜃楼，也拼了命地想要抓住。
他小心翼翼地，极其轻微地，将额头抵在了冰凉的床沿上。仿佛这样，就能离她更近一些，就能汲取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温暖。
“给我一个机会……”他闭上布满血丝的双眼，声音压抑到了极致，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哀求，“兮兮，求求你……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我不会再伤害你了，再也不会了……”
空旷的病房里，只有他低哑的哀求在无声地回荡，得不到任何回应。
窗外的夜色，愈发深沉了。
仿佛预示着他那漫长而艰难的追妻之路，才刚刚真正开始，前方等待他的，是无边无际的……火葬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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