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寒的怒吼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带着一种近乎破碎的绝望。他紧紧攥着那份轻飘飘的体检报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那不是几张纸,而是压垮他整个世界的罪证。
“营养不良”、“严重贫血”、“长期精神压力导致的免疫力急剧下降”、“有明显自残倾向(旧痕)”……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他的心脏,反复搅动。
他想起她日益苍白的脸,想起她总是穿着长袖衣衫,想起她偶尔看向窗外时那双空洞无物的眼睛……他原以为那是她心虚、是她抗拒他的伎俩,却从未想过,那是她在他一手打造的炼狱里,一点点破碎消亡的征兆!
他以为的赎罪,是囚禁,是羞辱,是夜夜的索取无度。
而她正在经历的赎罪,是血肉的消磨,是精神的摧残,是生命的流逝。
“楚兮……楚兮!”他猛地转身,猩红的眼睛疯狂扫视着空无一人的客厅,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灭顶。她刚才还在那里,像个没有生气的破败娃娃一样听着他的审判。
她现在去哪儿了?
他像一头失控的野兽,跌跌撞撞地冲上二楼,猛地推开卧室的门——
里面空荡荡的,床铺整齐,没有丝毫温度。
书房,没有。
客房,没有。
露台……也没有!
心脏疯狂地擂动胸腔,几乎要跳出来。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将他牢牢攫住,几乎窒息。他冲到楼梯口,对着楼下厉声嘶吼:“张妈!楚兮呢?!看到她了吗?!”
在厨房忙碌的张妈吓了一跳,慌忙跑出来:“先生?太太刚才不是和您在客厅吗?我没看见她下来啊……”
顾夜寒的脑子“嗡”的一声,最后一丝理智彻底崩断。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扭头,看向走廊最深处那间从不允许楚兮靠近的——那个女人的房间!
他几步冲过去,房门虚掩着。他颤抖着手,一把推开。
房间里布置得精致却冰冷,所有属于那个女人的东西都保持着原样,一尘不染,像一座华丽的坟墓。而此刻,楚兮就倒在那片冰冷的地板中央。
她蜷缩着,瘦弱的身体像一片随时会消散的枯叶,脸色白得透明,唇上没有一丝血色,安静得可怕。
“兮兮!”
顾夜寒只觉得眼前一黑,心脏骤停。他几乎是扑过去的,膝盖重重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却毫无所觉。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具轻得吓人的身体捞进怀里,手指颤抖地探向她的鼻息。
微弱的气流拂过指尖,细微得几乎感受不到。
她还活着……
巨大的庆幸之后是更深沉的恐惧。他轻轻拍着她的脸,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慌乱和低柔:“兮兮?醒醒?楚兮,你看着我!”
怀里的人没有任何反应,长睫紧闭,仿佛己经彻底隔绝了这个让她痛苦的世界。
“医生!叫医生!!”顾夜寒猛地抬头,朝着门外声嘶力竭地咆哮,那声音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惊惧和崩溃,“把陈教授立刻给我接过来!快!!”
他一把将楚兮抱起,那么轻,仿佛他稍微用力就会碎掉。他快步冲回主卧,将她轻轻放在柔软的大床上,用厚厚的被子裹住她冰冷的身體,不停地搓着她冰凉的手,试图传递一点温度过去。
“没事的,没事的,楚兮,你会没事的……”他语无伦次地在她耳边低语,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那颗快要被悔恨和恐惧撕裂的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不准你有事!”
他看着了她毫无生气的脸,那些他曾施加于她的刻薄话语、那些冰冷的夜晚、那些带着恨意的折磨……此刻全都化作最锋利的刀刃,反噬回来,将他凌迟。
他错了。
错得离谱,错得荒谬,错得……无可挽回。
他一首以为她是在赎罪,原来真正在造孽的人,是他自己。
如果……如果她真的……
顾夜寒猛地闭上眼,不敢再想下去。他只能更紧地握住她的手,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瓢泼大雨,电闪雷鸣,仿佛要彻底洗刷这个夜晚所有的罪恶和绝望。
而屋内的空气,凝重得令人窒息。权威的私人医生团队正在赶来的路上,而顾夜寒的世界,在楚兮倒下的那一刻,己然天翻地覆,崩塌离析。
追妻的火葬场,此刻才真正燃起了焚心蚀骨的烈焰,要将他彻底吞噬。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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