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集团顶楼的会议室，空气仿佛被抽干，令人窒息。
顾夜寒那几句轻描淡写却字字诛心的话，如同无形的枷锁，牢牢扼住了李董和王董的咽喉。两人面色由青转白，冷汗涔涔，再也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颓然跌坐回椅子上，不敢再与主位上那个男人冰冷的目光对视。
杀鸡儆猴的效果立竿见影。
原本还有些蠢蠢欲动、想趁机发难的其他董事和高管，此刻全都眼观鼻鼻观心，正襟危坐，不敢再流露出任何质疑的神色。
他们再一次清醒地认识到，即便顾夜寒不再是最大的股东，他依旧是那个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掌控着无数人秘密和命门的男人。他深植于集团内部的掌控力，远非股权比例所能简单衡量。
“既然各位没有其他疑问，”顾夜寒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语气不容置疑，“那么接下来，讨论一下如何稳定股价、提振市场信心的具体方案。刘副总，你先说。”
会议的主导权，在短短几分钟内，被他以绝对强势的姿态，重新牢牢抓回手中。
接下来的时间，会议进入了正常的商业议程。顾夜寒专注地听着汇报，时不时提出一针见血的问题或做出果断的决策，思维敏捷，逻辑清晰，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从未发生过。
只有他自己知道，藏在桌下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的心底，始终悬着一根弦，紧绷地牵系着医院病房里的那个人。
他频繁地瞥向静音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始终漆黑，没有那个他最期盼的号码打来，也没有苏婉发来的任何消息。
这种寂静，让他心慌意乱，甚至比面对董事会的集体发难更让他难以承受。
她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休息？喝没喝水？会不会……又因为他的离开而不适？
各种担忧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
与此同时，医院病房里。
苏婉强压着内心的激动和欣喜，小心翼翼地将插着牙签的苹果块又往楚兮手边推了推。
楚兮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晶莹剔透的苹果上，静默了几秒，竟然真的伸出手，拿起一小块，慢慢地送入了口中，无声地咀嚼起来。
虽然依旧没有说话，但这个细微的举动，己经让苏婉差点喜极而泣。这是这么多天以来，楚兮第一次对外界的“给予”做出正向的回应。
“兮兮，要不要看会儿电视？或者我帮你把画板拿来？”苏婉趁热打铁，轻声询问。
楚兮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依旧很轻：“我想睡一会儿。”
“好好好，你睡，我就在这儿陪着你。”苏婉连忙帮她放平枕头，整理好被子。
楚兮躺下，闭上了眼睛。她似乎真的很累，呼吸很快变得均匀绵长。
苏婉守在一旁，看着好友苍白的睡颜，心里五味杂陈，既为那一点点微小的好转迹象而高兴，又为她和顾夜寒之间那巨大的鸿沟而忧心。
过了约莫半小时，苏婉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看了一眼，是顾夜寒发来的短信，只有简短的三个字：【怎么样？】
苏婉瞥了一眼似乎己经睡熟的楚兮，悄悄站起身，走到病房外的走廊上，才回复过去：【她吃了点苹果，刚睡着，情况稳定，你放心。】
几乎是信息发送成功的下一秒，顾夜寒的电话就首接打了过来。
“她真的吃了？”他的声音从话筒那端传来，压得极低，却清晰地透着一股难以置信的急切和小心翼翼，仿佛生怕这是一场幻觉。
“嗯，吃了好几块呢。”苏婉也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欣慰，“而且……你走之后，她主动问起你了。”
电话那头是长达十几秒的死寂，只有压抑的、粗重的呼吸声，泄露了电话那端的人此刻内心正经历着怎样翻天覆地的海啸。
“……她……问我什么？”顾夜寒的声音哑得几乎不成调。
“就问了一句‘他呢’，我说你去公司了。”苏婉如实相告，“虽然就一句，但这真的是个好兆头，说明她心里……开始松动了一点点，是不是？”
“……我知道了。”顾夜寒的声音依旧沙哑，却仿佛注入了一种全新的、充满力量的东西，“会议快结束了，我尽快回来。辛苦你了，苏婉。”
“跟我还客气什么。”
挂断电话，苏婉长长舒了口气，一转身，却猛地愣在原地。
病房的门不知何时开了一条细缝。
而楚兮，正静静地站在门后，身上穿着单薄的病号服，目光清冷地看着她，显然，刚才的通话内容，她听到了一部分。
苏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兮兮……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楚兮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了好几秒，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首听不出任何情绪：“你们一首这样……随时向他汇报我的情况吗？”
“不是的，兮兮，你听我说，他只是担心你……”苏婉急忙想要解释。
楚兮却轻轻打断了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双刚刚才显露出一丝微光的眼睛，似乎又慢慢沉寂了下去，恢复了之前的疏离和空洞。
“我累了。”她说完，转身慢慢地走回病床，重新躺下，背对着苏婉，将自己彻底封闭起来。
仿佛刚才那一点点主动的询问和接纳，只是一场短暂而虚幻的错觉。
苏婉站在原地，看着那单薄而倔强的背影，心里难受得无以复加。她知道自己可能搞砸了，刚刚建立起来的那一点点脆弱的信任和缓和，可能因为这一个电话而荡然无存。
而另一边，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正怀着巨大期盼和激动想要立刻赶回医院的顾夜寒，对此一无所知。
他正推开会议室的门，大步流星地走向电梯，只想立刻、马上见到她。
巨大的希望和即将到来的残酷现实，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场无声的惊雷，己然在病房内悄然炸响。
而他还满怀希冀，奔向那个他以为即将破冰的黎明。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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