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寒几乎是跑着穿过医院长廊的。
董事会上的运筹帷幄和雷霆手段带来的疲惫，在听到苏婉那句“她主动问起你了”时，顷刻间化为乌有。心脏被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灼热的期盼充盈着，鼓噪着，催促着他每一步都更快一些。
他甚至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并未凌乱的衣领，试图拂去从外面带来的、可能令她不悦的风尘气息。
推开病房门的前一秒，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急切与激动强行压下，只余下小心翼翼的温和与近乎卑微的期盼。
然而，病房内的空气却与他想象的截然不同。
没有预想中哪怕一丝一毫缓和的迹象，反而比之前更加凝滞、冰冷。阳光明明很好，却仿佛照不进这片无形的壁垒。
楚兮背对着门躺着，薄被盖到肩头，只露出一个黑发的后脑勺，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但那过于僵硬的线条却透露着清晰的抗拒和疏离。
苏婉站在床边，脸色有些发白，眼神里带着慌乱和懊恼，看到他进来，立刻投来一个充满歉意的、近乎求救的眼神。
顾夜寒的心，猛地一沉。
那股灼热的期盼瞬间被冰冷的现实浇灭，发出“嗤”的声响，只剩下一片狼藉的恐慌和茫然。
他放缓脚步，几乎是无声地走到床边。
“兮兮？”他试探性地低声唤道，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我回来了。”
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连睫毛都未曾颤动一下，仿佛彻底沉睡，又仿佛根本不愿理会这个声音。
顾夜寒的心又往下沉了几分。他看向苏婉，用眼神询问发生了什么。
苏婉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最终只是愧疚地摇了摇头。
沉默在三人之间蔓延，沉重得令人窒息。
顾夜寒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目光贪婪又痛苦地流连在那道冷漠的背影上。他宁愿她起来骂他、打他，也好过这样彻底的忽视。这种忽视，像是在他们之间砌起了一道无形却坚不可摧的高墙，他所有的努力和期盼撞上去，都只能徒劳地反弹回来，伤得自己体无完肤。
他注意到床头柜上那只空了的苹果碗，心里又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她至少吃了东西……
他努力寻找着话题，试图打破这可怕的坚冰。
“董事会己经没事了，”他声音放得极柔，像是对着易碎的珍宝汇报工作，“那些问题都解决了，股价也开始回升。你别担心，一切都有我。”
没有回应。
“医生早上查房怎么说？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如果你觉得这里闷，我们回家休养好不好？我请最好的医疗团队到家里来……”
依旧是一片死寂。
他所有的话语都如同石沉大海，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淹没。他发现自己在她面前，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错认罪妻：总裁追妻火葬场》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总是如此笨拙，无论做什么，似乎都是错。
他垂下头，双手紧紧交握，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病房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他沉重压抑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顾夜寒以为她真的睡着了，或者打定主意再也不理会他时——
楚兮却忽然动了动。
她没有转身，依旧保持着背对他的姿势，声音却清晰地传了过来，平首、冷静，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像一把最锋利的冰刃，精准地刺入他毫无防备的心脏。
“顾夜寒，”她叫他的全名，疏远得如同陌生人，“你以后，不用再每天过来了。”
顾夜寒猛地抬头，瞳孔骤缩，脸上瞬间血色尽失。他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兮兮……”
“你的补偿，我看到了。”楚兮继续说着，声音里没有恨，没有怨，也没有丝毫动容，只有一种历经千帆后的极致疲惫和淡漠，“股权，财富，你的时间，你的小心翼翼……所有这些。”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组织语言，又仿佛只是单纯地觉得说话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但是，真的够了。”
“我不需要这些。”
每一个字，都轻飘飘的，却重若千钧，砸得顾夜寒神魂俱颤，眼前阵阵发黑。
她不需要……
她不需要他的赎罪，不需要他的补偿，甚至……不需要他这个人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他所有的努力，他倾其所有捧到她面前的、他仅剩的一切，在她看来，或许只是一场多余的、令人困扰的表演。
巨大的绝望如同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呼吸。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想哀求，想辩解，却发现喉咙像是被水泥封住，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他能说什么？
说“请不要推开我”？
说“给我一次机会”？
还是说“没有你我会死”？
所有这些话语，在她那句“真的够了”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甚至……可悲。
楚兮说完，便再次陷入了沉默，仿佛刚才那几句足以将他凌迟处死的话，只是随口一提，再无后续。
她甚至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顾夜寒僵硬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尊彻底失去生机的雕塑。只有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和猩红的眼底，泄露着他内心正在经历怎样一场天崩地裂的海啸。
完了。
他清晰地感觉到，某种他紧紧攥在手里、以为终于看到一丝微光的东西，正在彻彻底底地、无可挽回地……碎裂。
从他决定报复她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的结局，终于以一种最平静、也最残忍的方式，降临了。
【未完待续】
(http://www.220book.com/book/7FBH/)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