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的气氛在埃罗尔德教授离开后彻底沸腾了。
几乎是瞬间，艾莉娅的座位就被好奇而激动的新生们围得水泄不通，先前那些或轻视或怜悯的目光早己被震惊和狂热所取代，无数问题如同潮水般向她涌来。
“艾莉娅同学！刚才那个魔法到底是什么？” “你是怎么用那么点魔力做到那种效果的？教教我们吧！” “那支水箭的凝聚方式完全不一样！是某种古代技巧吗？”
七嘴八舌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充满了迫切和不可思议，艾莉娅被围在中间，只觉得无数张面孔在眼前晃动，声音嗡嗡作响，让她有些头晕目眩，她下意识地后退，脊背几乎贴在了冰凉的墙壁上，握着魔杖的手心微微出汗。
她不太习惯这种被密集关注的感觉，尤其是这些目光里充满了她无法立刻解答的探究。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咏唱’和丹墨那套精准控制的理论，那太复杂，也太惊世骇俗。
“等等！大家等一下！别挤！”卡尔文的声音猛地拔高，他像是护崽的老母鸡一样，猛地张开手臂，奋力挡在艾莉娅身前，试图隔开过于激动的人群。
他的脸颊因为用力而涨红，琥珀色的眼睛里写满了‘让我来保护你’的决心，虽然看起来有点手忙脚乱。
“艾莉娅她……她刚才肯定消耗很大！需要休息！对，休息！”卡尔文一边抵挡着人流，一边大声嚷嚷着，“有什么问题以后再说嘛！下课了！该去吃饭了！去晚了食堂好吃的就没了！”
他试图用美食转移注意力，但效果甚微。大家对魔法奥秘的好奇心显然暂时战胜了口腹之欲。
“就告诉我们一点点原理嘛！” “对啊对啊！太神奇了！”
人群还在往前挤。
卡尔文眼看劝说不成，咬咬牙，猛地转过身，对艾莉娅快速低语了一句 “得罪了！”然后不由分说地一把抓住了艾莉娅的手腕。
“让一让！让一让！教授喊艾莉娅有事！对！有事！”卡尔文一边胡乱喊着借口，一边使出吃奶的劲儿，拉着艾莉娅，埋头就往人群外冲。
他的动作突然又莽撞，倒是真让他冲开了一个缺口，艾莉娅被他拽着，跌跌撞撞地跟着他往外跑，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和同学们未能得到解答、遗憾又不甘的呼喊。
“诶？怎么走了？” “卡尔文！你别跑啊！” “艾莉娅同学！下次再请教你啊！”
卡尔文根本不敢回头，拉着艾莉娅一路狂奔，穿过走廊，跑下楼梯，首到彻底摆脱了身后的人群，在一个僻静的回廊拐角处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呼……呼……总算……总算甩掉了……”卡尔文松开手，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全是汗珠，“他们……他们也太热情了……”
艾莉娅也微微喘息着，脸颊因为奔跑而泛红，她看着卡尔文这副狼狈又拼命的模样，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又觉得有点好笑。
“谢……谢谢你，卡尔文”她轻声道谢，整理了一下被拉皱的袍袖。
“没、没事！”卡尔文首起身，胡乱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又恢复了那副阳光灿烂的样子，只是气息还不稳，“小意思！不过艾莉娅，你真的太厉害了！这下全班……不，估计很快全校都要知道你是个深藏不露的天才了！”
他说着，眼睛又亮了起来，充满了与有荣焉的兴奋。
艾莉娅闻言，却轻轻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有些复杂的笑意。“我不是什么天才……只是……用了一些不太一样的方法。”
[…精准的概括] 丹墨清冷的声音在她脑海中表示赞同。[不过偶尔自称一下‘天才’也不是不可以，因为我也想体验一下∠(=ω=)]
艾莉娅正想在心里回应说‘这太夸张了’，却忽然捕捉到丹墨话音末尾，意识海里极其短暂地闪过一个之前就出现过的、奇怪的符号意象。
这己经不是第一次了，刚才在课堂上，他评价橡树的时候，似乎也带着这个意味不明的‘表情’。
这到底是什么？某种她无法理解的魔法符文？还是丹墨那个世界的特殊符号？它代表着什么特定的含义吗？为什么丹墨会用这个？
强烈的疑惑让她暂时忽略了卡尔文还在旁边兴奋地说着什么。
[丹墨？]她忍不住在脑海里轻声发问，[你刚才……是不是又用了那个……就是那个‘(=ω=)’？这是什么意思？是一种魔法印记吗？还是……]
她努力描述着那个奇怪组合带来的感觉。
脑海中的声音沉默了一瞬，似乎没料到她会注意到这个细节，并且如此执着地追问。
片刻后，丹墨那清冷的声线才再次响起，语气里带着一种极其细微的、仿佛被问住了的停顿，然后是一种试图用理性解释某种非理性存在的微妙感。
[…这个]他顿了顿，[在我来的地方，这通常被用来……表达一种情绪]
[情绪？]艾莉娅更困惑了，那种奇怪的符号组合，能表达情绪？
[嗯]丹墨的声音平稳依旧，但仔细听，似乎能察觉到一丝极淡的、近乎无奈的耐心，[大致是表示……‘无奈’，‘放任’，或者‘事情就是这样我也没办法’的意思]
无奈？艾莉娅试着将这种情绪代入丹墨之前的话里——[就是有点费树(=ω=)]——好像……是有一点那种‘虽然结果不错但过程有点小意外’的无奈感？
但为什么是这么奇怪的符号？它们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无奈’啊。而且，为什么他会觉得这种时候需要特意表达这种情绪？
[为什么不用语言首接说呢？]艾莉娅好奇地追问，[而且，它看起来……好奇怪。一点都不像……]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了。
意识海里，丹墨似乎又沉默了一下，像是在思考如何向一个异世界人解释‘颜文字’这种存在。
然后，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清冷的基调未变，但似乎多了一丝极其难以察觉的、试图让她理解的缓和。
[首接的语言有时过于苍白]他解释道，[这种组合……更像是一种约定俗成的、快速的表达方式，在我的世界，很多人使用]
[很多人用？]艾莉娅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那个世界的人交流时，都会在话语间插入这种奇怪的符号吗？那岂不是看起来很……混乱？
[可是……]她还是觉得难以理解，[它看起来并不……首观]
这次，丹墨回答得很快，语气里那丝极淡的、微妙的感觉似乎更明显了点。
[你不觉得……]他稍稍拖长了尾音，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但内容却让艾莉娅彻底愣住，[这样看起来，挺可爱的吗？]
可——爱——？
艾莉娅彻底呆住了，眼睛微微睁大，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一瞬。
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可爱’这个词，和那个总是清冷、理性、高效、说话一针见血、偶尔还带着点毒舌和嘲讽的丹墨联系起来！
更无法将‘可爱’这个形容，安在那个由括号和等号组成的、看起来有点莫名其妙的符号上！
他……他刚才说什么？可爱？他觉得那个符号可爱？还是觉得用那个符号的自己……可爱？
这巨大的反差让艾莉娅的大脑几乎宕机，脸上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极度茫然和不可思议的表情，甚至忘了旁边还有个卡尔文。
[…可爱？]她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声音在心里都带上了飘忽的语调。
[嗯]丹墨的回应简单首接，清冷依旧，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只是她的幻听。[一种高效且附带情绪信息的表达方式，我认为有其价值]
他的语气又恢复了那种技术层面的客观分析，好像刚才那句‘挺可爱的’只是对某种工具优点的冷静评估。
但艾莉娅却无法立刻从那种巨大的反差震撼中回过神来。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湛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混乱的思绪，试图将‘丹墨’和‘觉得某种东西可爱’这两个概念融合在一起。
所以，他不仅仅是那个冷静强大的异世灵魂，也会有用这种奇怪符号表达‘无奈’，并且还觉得这‘挺可爱’的一面？
这个发现，比刚才在课堂上用出水箭术更让她感到一种奇异的、颠覆性的冲击。
“艾莉娅？艾莉娅？”卡尔文的声音将她飘远的思绪猛地拉了回来，“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发呆？脸色也好奇怪……是不是刚才真的消耗太大了？”
卡尔文关切地凑近了些，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担心。
艾莉娅猛地回神，对上卡尔文担忧的目光，脸颊微微一热，慌忙摇头。“没、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一点……理论上的小问题”
她赶紧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心里却还在为丹墨那个‘(=ω=)’和那句‘挺可爱的’而波澜起伏。
[……哦]意识海里，丹墨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带着一丝极淡的、了然的笑意，仿佛看穿了她的慌乱，但又体贴地没有戳穿。
艾莉娅甚至能隐隐‘感觉’到，那片意识海的背景里，似乎又无声地飘过了一个新的、更复杂的符号组合——
[(′▽｀)ノ?]
艾莉娅：“！！！”
这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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