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砚书房内的屏幕数量又增加了。除了实时监控画面，更多是滚动的数据流、频谱图和生物信号模拟曲线。这里不像一个商业巨子的办公地，更像一个尖端实验室的指挥中心。
陈博士团队传来的报告越来越厚，充斥着晦涩的术语和令人费解的数据峰值。他们试图将江瓷工作时的环境电磁波动、她自身的生物电信号、甚至工作室内的微观粒子活跃度，与她的创作状态、尤其是那转瞬即逝的“异常能量爆发”进行关联分析。
进展缓慢，且充满了不确定性。
霍砚的指尖划过一份报告上的结论：“……目标在特定专注状态下，其周围电磁场及自身阿尔法脑波会出现微弱协同增强现象，伴随无法解释的局部熵减趋势……疑似某种高度有序的能量引导或信息输出过程，但其作用机制与能量来源远超现有模型……”
“高度有序的能量引导……”霍砚低声重复，目光落在监控屏幕上。
江瓷正坐在工作台前，处理一批新送来的高岭土。她的动作流畅而专注，指尖细细揉捏着泥料，仿佛在与之进行无声的交流。监控数据平稳，红外成像显示她体温心率正常，微表情识别结果为“平静”、“专注”。
但在霍砚眼中，这份“平静”却透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深邃。她不像是在工作，更像是在……修行。一种与泥土、与火焰、与某种未知力量沟通的古老修行。
他讨厌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科学仪器能捕捉到异常的涟漪，却无法窥探湖底的真相。
“告诉陈博士，”他冷声对林助理吩咐，“我需要更首接的数据。她的血液成分在创作前后的详细对比分析，尤其是神经递质水平、激素分泌以及……任何可能存在的、未知的生物标志物。”
他要将她的身体也变成一个数据源，一寸寸地剖析。
林助理心头一凛：“霍总，这需要采集血液样本，恐怕会惊动江小姐……”
“不必抽血。”霍砚打断他，目光依旧锁定屏幕上的江瓷，“她日常的饮用水、食物残渣、甚至她呼出的水汽冷凝……足够你们的团队进行分析了吗？我要的是趋势，是变化，不是绝对数值。”
林助理立刻明白了老板是要进行无接触的生化监测，难度极大，但并非完全不可能。“是，霍总，我们会想办法提升采集和分析精度。”
创新中心内，江瓷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无形的囚笼正在收窄。空气里仿佛漂浮着无数看不见的传感器，捕捉着她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每一次指尖与泥土的触碰。
她甚至能隐约“感觉”到那些试图剖析她的冰冷视线。她的“瓷感”在霍砚的“喂养”和自身警惕的催逼下，变得愈发敏锐，不仅能感知物质，甚至开始能模糊地感知到那些针对她的、充满探究欲的“意念”。
这让她如芒在背，却也让她更加冷静。
她继续扮演着那个陷入技术瓶颈、勤奋尝试的匠人。大部分时间，她制造着大量“安全”却平庸的试色样本和瓷板画。但在那些被严密监控的“正常”工作之下，她开辟了另一个更隐秘的战场——她的意识，她的“瓷感”修炼。
每当深夜，或是她借口疲惫需要独处静坐时，她便彻底沉入内心。她不再试图去“做”什么，而是去“感受”。她回忆“涅槃祭血”烧制时那种血脉沸腾、与万物共鸣的状态，细细品味指尖“瓷感”流动的微妙轨迹，尝试在不引发明显外部能量波动的前提下，引导那奇异的能量在体内循环、凝聚。
她将这个过程称为“养火”。
心火不熄，瓷韵自生。
她发现，当她心绪沉静，意念高度集中时，那缕奇异的“心火”便能被更好地约束和引导。它不再像炼制“涅槃祭血”时那样狂暴外放，引发天地异象般的能量爆发，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瓷婚暗裂：霍爷的联姻瓷妻炸了景》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而是变得内敛而精纯，如同炉灶中被精心控制的文火，缓慢却持续地淬炼着她的精神，增强着她与物质世界深层连接的能力。
她甚至开始尝试，在不接触实物的情况下，纯粹以“心火”和“瓷感”去隔空“滋养”工作台上那些普通的泥料和釉浆。她“看”到在无形能量的浸润下，那些物质的微观结构似乎变得更加活跃、更具“灵性”。虽然无法立即产生肉眼可见的巨变，但她相信，长此以往，必有不同。
这是一种无声的反抗。用他精心布置的科学囚笼无法探测的方式，积蓄着力量。
这日，霍砚带来了一位客人。一位在国际收藏界享有盛誉、以眼光毒辣和苛刻闻名的意大利收藏家，阿尔贝托·法布里。
“江小姐，法布里先生对‘涅槃祭血’推崇备至，特意想来参观一下您的创作环境。”霍砚的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这是展示，也是另一种形式的审视。
法布里先生穿着考究，灰蓝色的眼睛如同鹰隼，仔细地打量着工作室的每一个细节，最后目光落在江瓷正在绘制的一幅青绿山水瓷板上。
“很精湛的技术，江小姐。”他评价道，语气带着礼貌的赞赏，但眼底深处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这幅山水瓷板美则美矣，却缺少了“涅槃祭血”那种击穿灵魂的震撼力，更像是一件完美的……工艺品。
江瓷微微颔首：“谢谢您的夸奖，法布里先生。还在不断学习中。”
霍砚站在一旁，将法布里眼底那丝失望看得清清楚楚。他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烦躁。仿佛自己珍藏的、本应持续产出奇迹的宝藏，突然变得平庸。
就在这时，法布里的目光被工作台角落一碗不起眼的备用釉料吸引。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极其沉静深邃的雨过天青色，釉面看似平静，内里却仿佛有万千云霞在极其缓慢地流动、呼吸。
“这釉色……”法布里不由自主地走近两步，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太迷人了！这种静谧中的生命力！江小姐，这是用于哪幅作品的？”
江瓷的心微微一紧。那碗釉，是她这几日以“心火”悄然滋养的试验品之一，并未打算公开。她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随手调着玩的试样，还不成熟。”
霍砚的目光也落在那碗釉上。他的肉眼看不出太多异常，但他敏锐地捕捉到了法布里这位见多识广的老收藏家眼中那毫不作伪的惊艳！这种惊艳，甚至超过了刚才看到那幅完成度极高的山水瓷板！
为什么一碗“随手调着玩”的试样，能吸引法布里？而精心绘制的瓷板却不能？
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霍砚的脑海：难道她的“能力”或“状态”，并非持续稳定？而是像间歇泉一样，偶尔才会喷发出真正的奇迹？而大部分时间，她只是……一个优秀的匠人？
这个认知让霍砚的心情变得极其复杂。既有对她无法持续产出“奇迹”的失望，又有一种……奇异的放松？如果奇迹无法量产，那她就更需要被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等待并催发她那偶尔的、却价值连城的“灵光一现”。
“看来江小姐灵灵感，总是出现在不经意间。”霍砚淡淡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法布里先生，或许我们需要更多的耐心。”
送走法布里后，霍砚站在工作室门口，深深看了江瓷一眼。
那一眼，充满了更深的探究、审视，以及一种……等待猎物再次露出破绽的耐心。
江瓷垂眸，继续研磨手中的颜料，仿佛一切与她无关。
但她知道，法布里的意外关注，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虽然微小，却己在霍砚心中激起了新的涟漪。
数据囚笼依旧冰冷，但她的心火，己在无人可见处，悄然燃起更明亮的火焰。她需要更小心，也需要……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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