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旧书店出来，林凡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墨菲的话像蚊子哼，在他耳边绕——“星星记号”、“远离”。还有窗外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影子，像个鬼似的，甩不掉。
他用力甩头，跨上电动车。想那么多屁用没有，日子还得过，钱还得挣，小雨的药不能停。他深吸气，把念头压下去，拧动油门，汇入傍晚车流。
接下来几天，他逼自己正常。白天跑单，晚上陪床，累得像死狗，倒头就睡，没闲心乱想。身体里那股冰冷感似乎沉睡了，只是偶尔极度疲惫时，觉得听力视力又敏锐一丝，也可能是错觉。
首到这天晚上。
最后一单，城西一个高档小区。天色黑透，路灯昏黄，小区绿化好，树影婆娑，安静得过分。
按地址找到单元楼，电梯上行。狭小空间里只有运转低鸣。林凡提外卖袋，看跳动的楼层数字，心里莫名发毛。黑鸦区那晚后，他对这种安静密闭环境，总有点警惕。
叮——
电梯门滑开。一股若有若无、甜腻发齁的香气，像条滑腻的蛇，钻入鼻腔。
这味道…林凡皱眉，不像任何香水或清新剂，甜得头晕，深处还夹着一丝像什么东西腐烂的闷味。
他屏住呼吸，走到房门前。
防盗门紧闭，诡异香气正从门缝丝丝渗出来，更浓了。
林凡抬手准备敲门。
就在这时——
“唔…呃…”
一声极其微弱、压抑到极致的呜咽，隔着门板模糊传出。那声音浸透痛苦和恐惧，断断续续，像被人死死捂嘴，只能从喉咙挤出绝望嘶气。
林凡的手僵在半空，后背冒起白毛汗。
这声音…不对！绝对不对！
不是吵架，不是电视，那是…濒死挣扎！
他想起黑鸦区雨夜，想起被异常力量扼住喉咙的冰冷窒息感！虽然微弱无数倍，但门后传来的那种令人心悸的“异常”感觉，竟有一丝相似诡异！
操！不会又撞鬼了吧？
林凡头皮发麻，第一反应是转身就跑，离这鬼地方越远越好。这他妈怎么看都是大麻烦！
可是…那呜咽声还在继续，微弱，痛苦，一声声刮他耳膜。
万一…万一里面的人真需要帮助呢？就像那晚，如果没人帮自己…
小雨的脸在他眼前闪过。
妈的！
林凡咬牙，眼底爬上血丝。他左右飞快扫一眼，走廊空无一人。他深吸气，努力让声音正常点，抬手敲门。
“您好！外卖！”
里面呜咽声猛地停止。死一样寂静笼罩，只有甜腻香气还在弥漫。
没人回应。
林凡心脏狂跳，又加重力道敲几下：“有人吗？您的外卖到了！”
还是没声音。安静得可怕。
不祥预感越来越强。他甚至能“感觉”到，门后盘踞着一团冰冷、粘稠、充满恶意的“东西”，虽然微弱，但本质和黑鸦区巷子里那些鬼东西一样！
不能再等了！
林凡后退半步，猛地抬脚，用尽全力狠狠踹在门锁上！
“砰！”
巨响在寂静楼道炸开。老式防盗门锁不算结实，门板剧震，竟真被他踹开了！
门撞内侧墙，又弹回一些。
更浓郁、令人作呕的甜腻腐臭味扑面而来，差点把林凡熏倒。
他踉跄冲进屋内。
客厅没开主灯，只有一盏昏暗壁灯，光线惨淡。眼前景象让林凡血液几乎冻结！
一个穿居家服的女人瘫倒客厅中央地毯上，身体剧烈抽搐，脸色青紫，眼球可怕凸起，嘴巴张大，却发不出声，只有喉咙里艰难“嗬嗬”。
缠绕她脖子上、死死勒紧的，根本不是绳子或凶器！
那是几条粗壮、颜色暗沉发紫的诡异藤蔓！它们像活物一样，表面布满恶心粘液，深深勒进女人皮肉里，还在不断收紧！更可怕的是，这些藤蔓一端竟是从旁边一盆巨大、原本是观赏植物的盆栽里长出来的！那盆栽土壤变成诡异墨黑色，还在微微蠕动！
藤蔓感受到闯入，像被激怒的蛇，猛地分出一两根，带着破空声，朝林凡面门凶狠抽来！
林凡脑子嗡的一声，几乎没思考时间！身体比意识更快反应！
躲开？来不及！
那瞬间，被死亡阴影笼罩的极度恐惧，混合着想救人的强烈冲动，像火星掉进油桶，猛地引燃他身体深处那股沉寂的冰冷力量！
“滚开！”他发出一声自己都陌生的低吼，几乎是本能地伸手，不是格挡，而是首接抓向抽来的恐怖藤蔓！
在他指尖碰到滑腻冰冷藤蔓的刹那——
嗡！
那种熟悉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冰冷吸力，再次从他体内爆发！比上次在黑鸦区时，似乎稍微…可控了一点？至少他没立刻痛得失去意识。
“吱——！”
凶恶抽来的藤蔓像被无形烙铁烫到，猛地剧烈颤抖、萎缩，发出尖锐刺耳、非植物能发出的怪异嘶鸣！上面暗沉光泽迅速黯淡。
缠绕女人脖子上的那些藤蔓也像受到巨大惊吓伤害，猛地松脱开来，痉挛着想缩回诡异盆栽。
林凡感觉一股冰冷、带着强烈抗拒意识的能量，顺藤蔓疯狂涌入他手臂，冲向身体！带来的不再是纯粹剧痛，更像是一种…极度不适的饱胀感和晕眩感，仿佛生吞一大块冰坨子，又硬又冷，噎得难受。
他闷哼一声，脸色发白，但死死咬牙没松手，反而凭一股狠劲，更疯狂催动吞噬力量！
快！再快一点！吃掉它！
几秒钟时间，漫长像一世纪。
那几条恐怖藤蔓以肉眼可见速度变得干枯、发黑，最后像烧尽的灰烬般簌簌断裂、掉落在地，彻底失去活性。那盆栽里的黑色土壤也停止蠕动，变得死寂。
屋内甜腻腐臭气息开始快速消散。
“嗬…咳！咳咳咳！”地上女人猛地吸进一大口气，随即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嗽，眼泪鼻涕一起流，身体在地，惊恐万分地看着眼前一切，看着那个突然闯进来、一只手还保持前伸姿势、脸色苍白的年轻外卖员。
林凡喘着粗气，踉跄后退一步，靠门框上，胃里翻江倒海，额头全是冷汗。手臂里那股冰冷异物感正缓慢消散，被身体吸收，但那种噎住的饱胀感和轻微恶心感还在。
他看一眼地上惊魂未定的女人，又看看那盆己变成普通枯枝的盆栽，最后看向自己的手。
成功了…他好像…真能控制一点了？虽然过程还是难受得要命。
“谢…谢谢…”女人颤抖着，虚弱道谢，眼神里充满劫后余生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林凡摆手，嗓子发干，一句话说不出。他弯腰捡起掉地上的外卖袋，放门口鞋柜上。
“您…您的外卖…”他声音沙哑，“报警…或者，找个懂的人来看看吧。这地方…有点邪门。”
他不敢再多待，也顾不上等对方反应，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冲出房门，踉跄跑进电梯，按下一楼。
电梯下行时，他看着金属墙上自己苍白失措的倒影，心脏还在狂跳。
刚才那玩意…到底是什么？也是黑鸦区那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普通人家里？
还有自己这见鬼的能力…
他抬手，指尖似乎还残留藤蔓冰冷滑腻的触感和被吞噬时的剧烈颤抖。
这事儿…恐怕还没完。
他有强烈预感，自己刚才闹出的动静，以及解决掉的那个诡异植物，绝不会悄无声息过去。
好像…又惹上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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