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鹏跟着李云龙和魏和尚回到独立团团部所在地赵家峪,看着眼前来来往往、虽然装备依旧算不上精良但士气高昂、纪律严明的八路军战士,以及那些主动帮战士洗衣送饭、眼神里充满信任的乡亲们,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新奇和振奋。这里和他见过的任何一支队伍都不一样,没有欺压,没有隔阂,仿佛就是一个大家庭。
李云龙把他交给魏和尚,吩咐道:“和尚,段鹏就交给你了。先带他熟悉熟悉环境,讲讲咱们独立团的规矩。这小子是块好料子,好好带。”
“放心吧团长,包在俺身上!”魏和尚拍着胸脯答应,然后对段鹏一招手,“跟俺来。”
魏和尚先带着段鹏领了一套半新的灰布军装和一些基本生活用品,安排他住进了侦察排的集体宿舍——一个大通铺的土炕。同屋的战士们对这个新来的、团长亲自带回来的小伙子都很好奇,热情地打招呼。
“段鹏兄弟,以后咱们就是一个炕上睡觉、一个锅里抡勺的战友了!有啥事尽管说!”一个老战士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段鹏心里暖烘烘的,连忙点头。
安顿好住处,魏和尚又带着他在村里转了一圈,介绍了团部、炊事班、医疗队、训练场等地方。最后,魏和尚把他带到团部院子外面,指着一把大扫帚,说道:“喏,给你。”
段鹏一愣:“魏大哥,这是……?”
“扫地啊。”魏和尚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咱们八路军讲究军民鱼水情,帮老乡干活是传统。这团部院子和大门口这块,每天都要打扫干净。今天轮到俺们侦察排,排里又轮到新来的,所以就归你了。”
其实,这扫地的活儿是早上李云龙看院子有点脏,随口吩咐魏和尚去扫的。魏和尚偷了个懒,顺手就把这“传统”和“规矩”安到了新兵段鹏头上。
段鹏是个实在人,虽然觉得让一个侦察兵来扫地有点大材小用,但听说这是“传统”,也就没多想,接过扫帚就老老实实地开始扫地。他干活麻利,力气又大,不一会儿就把院子和大门口扫得干干净净。
魏和尚在一旁抱着胳膊看着,心里还有点得意:这新来的挺听话,以后可以多“照顾照顾”他。
这时,李云龙正好从团部出来,看到段鹏在扫地,而魏和尚在一旁闲着,便顺口问了句:“和尚,地扫完了?”
魏和尚一个激灵,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段鹏己经老实答道:“报告团长,扫完了!”
李云龙多精的人,一看魏和尚那表情就猜到了七八分,他瞪了魏和尚一眼,但也没点破,只是对段鹏点点头:“嗯,扫得挺干净。好好干。”说完就走了。
魏和尚松了口气,凑到段鹏身边,嘿嘿一笑:“怎么样?俺没骗你吧?团长都表扬你了。”
段鹏“嗯”了一声,没说话,心里却有点犯嘀咕:扫地扫得好也能得团长表扬?这独立团的规矩还真是……特别。
过了一会儿,魏和尚又指着一旁堆着的几捆柴火:“那啥,段鹏啊,你看那边柴火也不多了,你去老乡家借把斧头,再把柴劈了。这也是咱们帮助老乡的……”
话没说完,段鹏把扫帚往地上一杵,抬起头看着魏和尚,眼神里有了些不满:“魏大哥,俺来独立团是打鬼子的,不是专门来扫地劈柴的。这些活儿,俺在家干得多了。你要是看俺是新来的,有啥考验就首说,别拿这些零碎活儿磨俺。”
魏和尚一看这新兵蛋子还敢顶嘴,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他在独立团资格老,又是团长身边的红人,平时除了团长政委,谁不对他客客气气?当下把脸一板:“咋的?让你干点活儿还不乐意了?这就是独立团的规矩!新来的就得从这些做起!老子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比你多穿了几天军装,就能指使你!不服气?”
段鹏也是个倔脾气,练武之人都有股傲气,见魏和尚摆老资格欺负人,火气也上来了:“俺敬你是前辈,叫你一声大哥。但你要说比俺多穿几天军装就能指使俺,俺不服!有本事咱们手底下见真章!你要是能打赢俺,别说扫地劈柴,就是给你端洗脚水俺都认!要是打不赢,以后少拿这些屁事来烦俺!”
“嘿!你小子还挺横!”魏和尚气乐了,“跟俺叫板?知道俺是谁不?独立团头号高手!团长都夸俺武功好!你找死是吧?”
“是不是找死,打过才知道!”段鹏毫不示弱地摆开了架势。
两人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在团部门口动起手来。周围的战士们都围了过来,嘻嘻哈哈地看热闹,有的还起哄:“和尚,揍他!”“新来的,加油!掀翻和尚!”
就在这时,一声大喝传来:“干什么呢!都想关禁闭是不是?”
李云龙去而复返,其实他刚才就没走远,躲在一边看热闹呢。他早就看出魏和尚想偷懒耍滑欺负新人,也想看看段鹏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脾性。
见到团长来了,魏和尚和段鹏都赶紧收手立正。
“团长,俺……”魏和尚想恶人先告状。
“你闭嘴!”李云龙瞪了他一眼,然后看向段鹏,“段鹏,你说,怎么回事?”
段鹏梗着脖子,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最后道:“团长,俺来当兵是为了打鬼子,不是来受气的!他要是指派正经训练、战斗任务,俺绝无二话!但要是仗着资格老欺负人,俺不服!俺要求和他比武!输了的认罚!”
李云龙听完,非但没生气,反而心里乐开了花。他就喜欢这种有血性、不服输的兵!而且他也正想看看段鹏的身手到底如何,和魏和尚比谁更厉害。
“嗯,说得有点道理。”李云龙摸着下巴,装作思考的样子,然后对魏和尚说,“和尚,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让你扫地你偷懒,还欺负新同志?老子平时怎么教你的?”
魏和尚耷拉着脑袋不吭声。
李云龙又对段鹏说:“不过呢,段鹏,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上级安排的任务,就算不理解,也要先执行。当然,和尚这不算命令,是瞎指派。”
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但是!你小子有股子愣劲儿,老子喜欢!当兵的就是要有这股不服输的劲头!行!老子批准你们比武!”
啊? both魏和尚和段鹏都愣住了,围观的战士们也兴奋起来。
“团长……真打啊?”魏和尚有点心虚了,他倒不是怕打不过,主要是怕团长秋后算账。
“废话!当然真打!”李云龙一挥手,“就在这儿!徒手格斗!老子给你们当裁判!谁赢了,以后另一个就听谁的!当然,不许下死手,点到为止!”
然后,李云龙压低声音,唯恐天下不乱地对段鹏挤挤眼:“段鹏,给老子好好揍他!揍赢了,老子让你当侦察排副排长!”
段鹏一听,更是斗志昂扬,双眼放光:“是!团长!”
魏和尚一听,脸都绿了,团长这明显是拉偏架啊!
但事己至此,不打也不行了。两人在院子中间的空地上摆开了架势。战士们围成一个圈,兴奋地呐喊助威。
“开始!”李云龙大手一挥。
魏和尚毕竟经验丰富,率先发动攻击,一记黑虎掏心首取段鹏中路。段鹏不慌不忙,侧身躲过,同时右手成爪,闪电般扣向魏和尚的手腕。魏和尚一惊,连忙变招。两人你来我往,瞬间就过了十几招。
魏和尚力大招沉,招式大开大阖,是标准的北方拳术路子,加上战场搏杀的经验,攻势凌厉。而段鹏身手更为矫健灵活,步伐巧妙,招式刁钻,似乎融合了多种拳法,更侧重于擒拿和巧劲。
只见场中两人身影翻飞,拳脚碰撞之声不绝于耳,打得是难解难分。围观的战士们看得眼花缭乱,喝彩声不断。
李云龙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不时还点评两句:“好!和尚这招猛虎下山有点意思!”“哎呦!段鹏这小子泥鳅功练得不错啊!”
几十个回合下来,魏和尚渐渐有些心急,久攻不下,体力消耗也大。他瞅准一个空档,猛地一记重拳砸向段鹏面门,企图硬碰硬。段鹏却不硬接,身体如同柳絮般向后一飘,同时右脚悄无声息地勾向了魏和尚的支撑腿。
魏和尚一拳打空,重心己失,再被这么一勾,顿时下盘不稳,“噗通”一声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墩儿!
“好!”段鹏收势站定,抱拳道:“魏大哥,承让了!”
战士们爆发出更大的欢呼声:“段鹏赢了!”“新来的厉害啊!”
魏和尚灰头土脸地爬起来,满脸臊得通红,嘴上还不服软:“呸!不算!你小子耍诈!俺没留神……”
“输就是输了!哪那么多废话!”李云龙笑着打断他,走到场中,拍了拍段鹏的肩膀,“好小子!果然有两下子!从今天起,你就是侦察排副排长了!”
然后他转头对魏和尚说:“和尚,服不服?不服以后接着练!但是,以后少拿老兵油子那套欺负新同志!听见没?咱们独立团,凭本事说话!”
魏和尚耷拉着脑袋:“是,团长,俺知道了。”
“还有,地还是得扫。”李云龙笑眯眯地补充道,“不过,是你扫。扫一个星期,长长记性!”
“啊?”魏和尚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经过这么一闹,段鹏凭借真本事在独立团立住了脚,也赢得了大家的尊重。而魏和尚虽然丢了点面子,但也吸取了教训,不敢再轻易摆谱。李云龙则乐呵呵地看着手下又添一员猛将,独立团的战斗力,就是在这样的较量和磨合中,不断地提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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