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的手指还停留在秦淮茹的手背上，那触感让她胃里一阵翻涌。山货的香味此刻闻起来像是某种危险的诱惑，沉甸甸地压在她的掌心。
"秦姐，考虑得怎么样了？"许大茂又往前凑了半步，呼吸几乎喷到她的脸上，"五个白面馒头，够你和孩子们吃一天了。就是去小仓库拿个东西，很快的。"
秦淮茹猛地后退，后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激得她一个哆嗦。许大茂眼中的狡黠光芒让她想起去年冬天，他也是这样笑着把半袋发霉的面粉"送"给她，然后整整纠缠了她一个星期。
"我...我还要上班。"她攥紧手里的山货，指甲掐进粗糙的纸包，"迟到了要扣工资的。"
许大茂嘿嘿一笑，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几张饭票："怕什么？我跟食堂张师傅熟得很，给你留最好的位置。记住，小仓库后门，我等你。"
他不等秦淮茹回答，推着自行车吹着口哨走了。车铃叮当作响，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秦淮茹站在原地，手里的山货突然重得几乎拿不住。她知道许大茂说的"好东西"是什么，去年厂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女工小刘，就是被他用同样的手段骗进小仓库，后来...后来小刘就调去最辛苦的车间了。
***
"你个不要脸的贱！"
贾张氏的骂声像炸雷一样在屋里响起，吓得小当和槐花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破碎的窗户灌进来的冷风掀起地上的灰尘，在昏暗的光线中打着旋儿。
秦淮茹刚进门，手里的山货就被贾张氏一把抢过去狠狠摔在地上。干蘑菇和木耳撒了一地，贾张氏还不解气，又用脚狠狠踩了几下。
"妈！您这是干什么！"秦淮茹看着散落一地的食物，心都揪了起来，"这是...这是人家好心给的..."
"好心？"贾张氏尖声冷笑，枯瘦的手指几乎戳到秦淮茹脸上，"许大茂能安什么好心？他就是个色胚子！你想学那些不要脸的女工，用身子换吃的是不是？"
秦淮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想起去年冬天，孩子们饿得半夜哭醒，她只能偷偷灌他们凉水充饥。那些冰冷的夜晚，许大茂也是这样"好心"地送来半袋面粉，然后...
"妈，咱们家己经两天没正经吃过饭了。"她的声音发抖，带着绝望的哭腔，"棒梗正在长身体，小当和槐花都瘦成什么样了..."
"饿死也不能要他的东西！"贾张氏气得浑身发抖，扬手就要打下来，"你对得起东旭吗？他尸骨未寒，你就想着找野男人！"
秦淮茹猛地抬头，泪水还挂在脸颊上，眼神却突然变得锐利："那您说怎么办？等着饿死吗？有本事您别吃！"
她转身冲出门，把贾张氏歇斯底里的骂声关在门内。冷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却比不上心里的寒意。
***
贾张氏骂累了，一屁股瘫坐在冰冷的炕沿上。屋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小当和槐花压抑的抽泣声。
她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墙角那个暗格——那里藏着她的命根子，那张一万块钱的存单。手指无意识地搓着衣角，脑海里闪过一个个念头。
要是能取出这笔钱...别说五百块，就是五千块她也拿得出来！易中海那个废物就不用蹲局子，她也不用看儿媳妇的脸色，更不用受许大茂那种人的气！
可是...万一银行有警察守着怎么办？万一存单己经过期了怎么办？万一...
她的心跳突然加速，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流。昨天派出所民警说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我们己经通知各大银行重点关注易中海的账户..."
"奶奶..."小当怯生生地开口，声音还带着哭腔，"我饿..."
贾张氏猛地回过神，看着孙女瘦弱的小脸，心里一横。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去银行看看情况再说！
"在家待着，别乱跑。"她胡乱套上外套，声音因为紧张而发干，"奶奶出去办点事，很快回来。"
两个小女孩惊恐地看着她，像是怕被抛弃的小动物。贾张氏狠心转身，悄悄溜出了西合院。
***
银行门口人来人往，汽车喇叭声、自行车铃声、行人的说话声交织成嘈杂的背景音。贾张氏躲在一棵老槐树后面，心跳得像打鼓一样。
她的手心全是冷汗，紧紧攥着衣角，眼睛死死盯着银行大门。每个进出的人她都仔细打量，特别是那些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
千万不要有警察...千万不要有警察...她在心里反复念叨，只要能把钱取出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个穿着深蓝色制服的男人从银行里走出来，贾张氏吓得猛地缩回头，后背紧紧贴在粗糙的树干上。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敢慢慢探出头——原来只是个普通的银行职员。
她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的冷汗。也许...也许情况没那么糟？民警可能只是随口说说，银行每天那么多客户，怎么可能专门盯着易中海的账户...
正当她鼓起勇气准备走过去时，一个声音突然炸响：
"喂！你在那里干什么？"
贾张氏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在地。她惊恐地回头，看见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中年男人正皱着眉头朝她走来。
"我...我没干什么..."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指死死抓住树干，"就是...就是路过..."
保安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着她："老太太，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半天了，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贾张氏的大脑一片空白，那些准备好的说辞全都忘得一干二净。她只能拼命摇头，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没事就赶紧回家吧。"保安看她年纪大了，语气缓和了些，"这里人多车多，不安全。"
贾张氏如蒙大赦，连连点头，转身就往回跑。她的腿软得几乎站不稳，好几次差点摔倒，但求生的本能驱使着她拼命往前跑，首到银行消失在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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