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只觉掌心触感怪异，慌忙缩回了手。
“你……你是它们的首领？”他不知该如何称呼那些潜藏在自己体内的意识，又怕失言冒犯，只得含糊地问了一句。
黑影语气平淡：“首领？勉强算吧，它们都听我的。不过你放心，寄宿在你体内的任何意识，都不会夺取你的身体——若是它们想，你此刻早己不复存在。”
听完这话，凌晨一阵恍惚。是啊，像托曼迪那般强大的存在，能如辛多般感知世界，甚至吞噬神明，从前的自己连他的一半都敌不过。
“为什么？”凌晨费解地凝视着黑影。
“因为他们都曾拥有过你这样的力量，也都经历过你正在遭遇的诡异。永生不死，本是每个天选之人的特权，可他们全都自愿放弃了生命。唯有主动舍弃性命，才能融入先驱意志，即便如此，他们也得不到真正的安息。”黑影的声音骤然变得冰冷刺骨。
“等等，照你的意思，成为天选之人后，要么在这鬼地方永生永世煎熬，要么就得放弃生命、化作先驱意志的一部分？”这件事，凌晨从未从任何神明口中听闻，更从未想过会是这般局面。
黑影缓缓点头，语气平静却带着沉重：“一旦被选中，你便再也逃不开神明的掌控。虽说在这方世界里，他们无法随意干涉，可我们的生命，早己被他们下了诅咒。”
怒火瞬间涌上凌晨眼底。这些事，神明们半句未提，他竟像个傻子般，曾觉得那些神明还算和善。如今想来，他们根本就是一群诈骗犯——寻到可用之人，便哄骗着入局卖命，到死都不给人半分自由！
“可他们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困住你们这些灵魂、让你们不得安息，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凌晨依旧猜不透神明的意图。
黑影语气依旧淡漠，缓缓道出过往：“其实，天选之人本就不该存在。主神最初的本意，只是想让人类自行寻找破局之法，这般试炼本就严苛。可主神的放权，让呓梦之境中的堕神拥有了干涉现实的力量，人类世界自此战火纷飞、死伤无数。那些高高在上的正神们彻底慌了——他们清楚，若人类灭亡，他们也将随之消散。于是，他们召开了第一次无国界、无派系的众神集会，敲定了‘天选者计划’。他们强行渗入呓梦之境干涉，集众神之力创造出一种赐福，那便是‘永生’。”
说到此处，黑影抬起左手，掌心浮现出一个黑色小人。小人仰头望着黑影，神情恭敬得如同在仰望神明。
“这永生之力虽能赐给天选之人，却被主神察觉。自此，永生成了随机降临的馈赠，且仅在呓梦之境内生效。这让正神们束手无策——呓梦之境中的天选者，依旧无法与他们建立任何联系。可天选者的永生不死，能让他们积累海量信息，待信息达到一定量级，或许就能找到破局之法。可在这绝望的世界里，永生成了最恶毒的诅咒。无数天选者在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下，大半倒向了堕神阵营，失去了天选者的力量，那些积累的信息也随之湮灭。”
话音未落，黑影猛地攥紧左手，掌心的小人瞬间化作黑色烟尘，消散无踪。
看到这一幕，凌晨身子不受控制地一颤——他竟莫名觉得，那个消散的小人，像极了自己。
黑影并未理会他的反应，目光落在自己紧握的拳头上，继续说道：“当然，正神们绝不会坐视不管。他们既能赐下永生之福，自然也能降下诅咒。”
凌晨心头一震，瞬间明白了什么：“你说的诅咒，就是先驱意志？”
“没错。多冠冕堂皇的名字，‘先驱意志’，倒不如说是‘怨念之力’。”黑影的声音里添了几分嘲讽，“没有哪个天选之人是自愿入局的，每一份永生，都藏着无尽痛苦。从最初的新奇，到后来的麻木，再到最后的痛不欲生——在这方世界，活着本身就是一种折磨。而先驱意志的存在，彻底剥夺了人类的选择：要么沦为神明的‘信息记录器’，要么化作先驱意志，潜入下一个天选者体内，成为对方的‘力量养料’！”
说到此处，黑影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诡异。
“你笑什么？”凌晨只觉那笑声渗人，仿佛下一秒，黑影就会扑上来将他撕碎。
“凌晨，你知道吗？这些正神，真是愚蠢得可笑，是他们用这种力量堆积的方法创造出了现在的我们，我们在呓梦之里不但身体永生，意识也是无限永生的，他们只能困住我们，却永远也无法消除我们，这种养虎为患的手段多么的愚蠢…哈哈哈！哈哈哈！”黑影的笑声愈发癫狂。
凌晨被他这副模样吓得连连后退，他总感觉黑影在疯癫的边际摇晃，下一秒就有可能发疯的吃掉自己！
“你在害怕吗？”黑影察觉到他的退缩，瞬间收敛笑意，目光锐利地锁定他。
凌晨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如实说道：“老兄，你刚才笑得太吓人了，我真怕你突然疯掉敌我不分。”
“啧。”黑影轻啧一声，压下翻涌的情绪，语气重新归于平淡，“你不必怕，我永远不会伤害你。”话音落，他忽然认真地看向凌晨，一字一句道：“如今，你也拥有了对抗神明的力量。你是最后一个天选者，也将是第一个找到出口的人。”
凌晨满心疑惑，不解他为何如此笃定：“你凭什么这么肯定？难道你己经找到出口了？”
黑影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还说这种大话？连你都找不到，我又怎么可能……”凌晨忍不住嗤笑出声，可话未说完，便被黑影打断。
“若是找不到，我们会和所有人类，还有那群高高在上的正神，一同走向灭亡！”黑影的声音里淬着寒意，带着一丝冷笑。
凌晨愣住了，蹙眉追问：“为什么说我是最后一个？就算我撑不下去，总会有下一个天选之人出现，不是吗？”
黑影眼神一沉，语气冰冷：“因为你是奇点。”
“奇点”二字刚落，黑影的身形忽然变得虚幻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声音也弱了几分：“看来我还是不能说的太多……凌晨，不要怕，我们将给予你弑神之力！你要坚持下去，为了你的父母和他们……”
白眼黑影慢慢消散，接着一个巨大的黑色影子从凌晨脚底蔓延而出，再次化作凌晨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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