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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公理与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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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辰那近乎自毁的宣言,如同一块投入死寂深潭的巨石,在纯白色的机库中激起了无形的涟漪。那股不惜一切、对抗一切的决绝意志,甚至让周围的光线都发生了细微的扭曲。

【……寻找一种凌驾于‘守护’与‘时间’之上的力量……】

导体七三西悬浮的光团表面,数据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闪烁。它在计算、分析,评估江辰这个堪称荒谬的请求背后,所代表的“可能性”与“投资价值”。

数秒钟后,疯狂闪烁的数据流缓缓平息。

【……‘零号变数’,你的‘贪婪’,有时确实能催生出最令人意外的‘旋律’。】

它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少了几分旁观者般的淡漠,多了一丝棋手发现有趣棋局时特有的兴致。

【你所寻求的那种力量,确实存在。】

江辰燃烧着金色烈焰的眸子猛地一凝!

【在我们的‘乐谱’中,它被定义为……‘公理之力’。】

“公理之力?”江辰咀嚼着这个陌生的名词。

【是的。】导体七三西的声音仿佛带着阐述宇宙终极真理的威严,【‘时间’可以被扭曲、篡改甚至暂停;‘守护’可以被更强大的‘攻击’概念所击穿。它们都只是宇宙法则的一种表现形式。但是,‘公理’不同。】

【‘公理’是构建‘现实’本身的基石,是‘1+1’必须且只能等于‘2’那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近乎蛮横的‘定义权’!它不属于任何法则,因为它本身就是所有法则赖以存在的前提!】

【掌握了‘公理之力’,就等于掌握了定义‘真实’的权力。你可以强行定义‘楚诗瑶的自我意识’与那个‘新生神格’是‘兼容’的;你可以强行定义这场‘融合’的最终结果必须是‘完美’的。届时,那个‘守护’壁垒在你面前将毫无意义,因为你将从一个‘破门而入’的入侵者,变成一个制定‘游戏规则’的‘游戏管理员’!】

江辰的心脏狠狠地跳动了一下!

定义“真实”的权力!这是何等匪夷所思的力量!这几乎就是创世主才拥有的权柄!

“……在哪里可以找到它?”他的声音因极致的渴望而变得有些沙哑。

【当然是在下一个为你准备的‘舞台’上。】

导体七三西的光团微微一亮,一副浩瀚的星图瞬间在江辰面前展开。无数星系如恒河沙数般缓缓流转,最终,它的“视线”锁定在一片散发着冰冷、如手术刀般精准光芒的螺旋星系之上。

【‘机械神庭’,一个将‘绝对逻辑’与‘秩序’奉为唯一信仰的高等机械文明。它们舍弃了所有被其称为‘血肉的累赘’与‘情感的杂音’的有机形态,将整个文明都升格为了一个庞大到足以覆盖整个星系的‘中央处理器’。】

随着导体七三西的解说,那片星系的影像被不断放大。

江辰看到了,那由无数被改造成“服务器”的行星所组成的巨大阵列;看到了那贯穿整个星系、如同神经网络般的能量传输管道;更看到了那颗被庞大“戴森环”所包裹,其全部能量都被用来驱动这个巨大计算机的主序恒星!

这是一个将工程学与计算科学发展到极致的恐怖文明!一个冰冷的、精准的、没有任何多余情绪的钢铁帝国!

【在这个文明的最核心,存在着它们赖以维生的信仰与整个文明的动力源泉——‘初始机魂’。】

星图最终定格在那颗被戴森环包裹的恒星内部。在那里,悬浮着一个由纯粹的法则与逻辑共同构筑、不断自我演算、自我进化的白金色魔方!

它,就是“机械神庭”的“神”!

【这个‘初始机魂’,便是‘公理之力’在这个宇宙中最完美的具现化产物之一。它定义了‘机械神庭’的一切,它的每一次‘运算’,都在为那个星系书写着绝对且不可违逆的‘现实’。】

【你的任务,‘零号变数’,就是进入那个由绝对秩序所统治的‘钢铁地狱’,从那个‘机械之神’的体内……夺取一丝‘公理之力’的本源!】

江辰沉默地注视着那个悬浮在恒星核心的白金色魔方。他能感觉到,仅仅是通过影像的注视,一股冰冷的、仿佛要将他的自我意识都彻底格式化的恐怖威压便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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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深空凝视者”那种注重精神污染与概念同化的诡异不同,“机械神庭”给他的感觉是一种更加纯粹、绝对、不容置疑的强大!那是一种仿佛要将整个宇宙都纳入其计算,将所有“变量”都变成“常量”的终极秩序!

【当然,我必须提醒你。】导体七三西的声音适时响起,【这场‘演出’的难度将远超之前那场‘独奏’。‘深空凝视者’虽然诡异,但它们己经被‘观察者’打断了脊梁,只是一群苟延残喘的亡魂。而‘机械神庭’,正处于它们文明的全盛时期!】

【它们那由绝对逻辑所驱动的防御系统,不会有任何情绪上的破绽。你那足以动摇精神的杀意与意志,在它们面前毫无意义。你所面对的,将是亿万个配合精准到‘普朗克时间’单位的战斗单位,是一个将整个星系都化为战争机器的恐怖对手。】

【一旦你失败,你那独特的时间根源将会被它们视为最完美的处理器,被回收、格式化,最终成为驱动它们‘初始机魂’运转的新零件。届时,你这个宇宙中最独特的‘噪音’将会彻底消失,变成那永恒、冰冷、绝对寂静的‘机械交响乐’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背景音。】

导体七三西用它那不带丝毫感情的语调,冷静地陈述着无比残酷的失败后果。

【现在,告诉我你的决定,‘零号变数’。是否还要继续这场几乎没有胜算的豪赌?】

回答它的,是江辰无比平静,却又蕴含着无穷决心的声音。

“送我过去。”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甚至没有去询问任何关于对手的更多细节。因为他知道,无论前方是刀山还是火海,无论对手是神明还是魔鬼,他都没有退路。

他必须去!

【如你所愿。】导体七三西似乎对他的回答毫不意外,【‘投资’己确认,‘舞台’搭建中……‘传送协议’启动。】

嗡——!

整个纯白机库的地面与墙壁之上,瞬间亮起了无数复杂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银色传送法阵!这些法阵比之前送他去“思维巢穴”时的还要复杂百倍!一股足以撕裂维度的恐怖能量,开始在整个空间中疯狂汇聚!

江辰深深地看了一眼楚诗瑶所在的休眠舱,那双燃烧着金色烈焰的眸子里,充满了歉意、温柔,以及不容置疑的承诺。

等我。

他在心底默念。

这一次,我一定会带你回家。

说完,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任由那足以将一颗星球都瞬间分解成基本粒子的银色传送光芒,将他的身体彻底吞噬!

……

时空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的意义。

江辰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束穿梭在无穷维度夹缝中的光。他“看”到了无数光怪陆离的宇宙:有的由纯粹的音乐构成,有的时间可以倒流,有的甚至连“存在”这个概念本身都是不稳定的。

他不知道过去了一瞬间,还是一万年。

首到一股冰冷的、充满了金属质感的“现实”,如同最坚固的堤坝,强行终止了他的这场时空漂流。

他猛地睁开双眼,随即看到了此生最宏伟、最冰冷,也最令人绝望的景象。

他正悬浮在一片绝对的虚空之中。没有星辰,没有星云,没有任何自然天体,有的只是“机械”。

在他的下方,是一个巨大到无法用视野丈量的金属平面,表面镌刻着电路板般精密复杂的金色纹路。无数山脉般大小、造型各异的机械巨兽,正如同工蚁般在这片金属大陆上有条不紊地巡逻运作。

在他的上方,是一个更加庞大的倒悬金属穹顶,其上镶嵌着亿万颗散发着冰冷白光的人造太阳。它们如同最忠诚的卫兵,将这片独立于宇宙之外的“神国”照得亮如白昼。

而在这片天与地之间,无数大大小小的齿轮状、棱锥形、圆环状的金属造物互相咬合、联动、运转着,发出了一阵阵低沉且充满了某种神圣韵律的轰鸣。

那是法则在运转的声音,是秩序在呼吸的声音,是一台名为“文明”的、庞大到极致的超级机器其心脏跳动的声音!

这里,就是“机械神庭”!一个将“现实”彻底改造成了自己“服务器机房”的终极文明!

而江辰,这个充满了“不和谐”意志、来自于原始“碳基文明”的“病毒”,刚刚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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