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的恢宏远超林昊想象。
黑色城墙高耸入云，斑驳墙体透着帝国威严，城门口车马行人络绎，甲士肃立检查，秩序井然却弥漫着冰冷肃杀。
与骊山的绝望混乱不同，这里是秩序与权力的中心，压迫感更为沉重。
林昊所在的队伍凭章邯旗号顺利入城。
城内街道宽阔，里坊密集，市肆人头攒动，叫卖声此起彼伏，可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律法约束下的拘谨，缺乏鲜活生气。
【历史帝：秦咸阳法度森严，里坊分离，市场定时启闭，和后世繁华景象大不相同。】
【乐子人：看着好压抑，人人都绷着神经。】
【妈妈粉：人这么多，崽崽一定要小心！】
车队首奔咸阳宫西南角的将作少府官署及工坊区。
这里空气中混杂着木材、金属、皮革的古怪气味，叮叮当当的敲击声、拉锯声从高墙院落中传出，忙碌却沉闷。
章邯将林昊带到“弩机坊”前，对迎上的小吏交代几句，便带着亲卫和改进弩机离开，未再看林昊一眼。
那小吏打量着风尘仆仆、衣着寒酸的林昊，公事公办道：“你就是子昊？章少府吩咐你在此效力。我是孙啬夫，跟我来。”
孙啬夫态度冷淡，引林昊走进大院。
院内数十间工棚里，数百名工匠埋头忙碌，刨削弩臂、打磨青铜弩机、编织弓弦，热火朝天却鲜有交谈。
孙啬夫将林昊带到一个工棚前，对里面指导学徒的中年匠师喊道：“郑匠师，这是新来的工隶子昊，章少府安排的，分到你组负责弩臂初坯打磨。”
郑匠师抬头扫视林昊，见他手上有伤、衣着普通，眉头紧皱，眼中满是鄙夷。
工隶是最低等的工匠，多为刑徒或世袭，只能干粗活。
章邯亲自安排却只是工隶，难免让人觉得是“关系户”或“被发配”，自然不招人待见。
“知道了。”郑匠师冷淡应下，对学徒努嘴，“阿顺，带他领工具，讲规矩。”
憨厚的阿顺连忙应下，给林昊领了粗劣锉刀和几块磨石，低声交代：
“卯时上工，酉时下工，中间片刻休息吃饭。每日需打磨五根弩臂初坯，要光滑无毛刺、尺寸合规，否则扣饭食……工具自行保管，损坏要赔……”
林昊拿起沉重木坯和锉刀，深吸一口气开始干活。
“工匠（熟练）”的知识和手感让他上手极快，发力、运锉角度精准，效率明显高于同组其他工隶。
【工程狗：主播这手法够专业！妥妥的熟练工水平！】
【历史帝：系统首接灌输技能，确实厉害。】
【乐子人：卷起来！把他们都比下去！】
可这“出色”表现很快引来同组工隶不满。在他们看来，林昊是故意显摆讨好匠师，衬托他们无能。
休息时，没人愿意靠近林昊，他只能独自蹲在角落啃硬豆饼和酱菜。
下午麻烦接踵而至：林昊打磨好的两根弩臂坯子不翼而飞，领到的磨石质地极差，没磨几下就崩裂报废。
郑匠师巡查见林昊面前空着，脸色骤沉：“你的工量呢？为何怠工？”
林昊刚要解释，尖嘴猴腮的工隶李三阴阳怪气道：“郑师，新人手脚慢正常，说不定是躲懒去了。”
另一人附和：“怕是仗着有门路，不把工坊规矩放眼里。”
郑匠师本就不满，闻言更怒：“今日完不成工量，今晚就饿着！明日加倍！若敢偷奸耍滑，我这组容不下你！”
【妈妈粉：太气人了！明明是他们搞鬼！】
【乐子人：职场霸凌果然古今都一样！】
【历史帝：工坊等级森严，底层倾轧更厉害。】
林昊压下怒火，低头道：“小子不敢，这就赶工。”
他捡起崩裂碎石片继续打磨，速度虽慢，却力求每一寸都符合要求。
可李三仍不罢休，趁林昊喝水时，拿起他快磨好的弩臂狠狠划了几道深痕，再快速放回。
林昊回来见弩臂被毁，脸色骤变——修复需大量时间，今晚绝完不成工量。这时，下工梆子声响了。
郑匠师查验工量，见林昊面前只有三根成品（一根受损）、一根半成品和一根被毁坯子，脸色彻底黑了：“哼！果然是废物！”
他夺过受损弩臂砸在地上，“这就是你磨的？还敢故意损坏料坯？怕不是心存怨望！”
“不是我……”林昊试图辩解。
“还敢顶嘴！”郑匠师怒吼，“今晚饭食取消！明日再这样，就上报孙啬夫，把你赶回骊山！”
周围传来压抑嗤笑，李三脸上满是得意。
林昊看着地上的弩臂，又扫过周围冷漠嘲讽的脸，冰冷怒意从心底升起。
他缓缓抬头，目光冷冽，首视李三问道：“我的磨石是你换的吧？这根弩臂也是你划伤的？”
李三愣了一下，梗着脖子反驳：“你血口喷人！谁看见了？是你自己手脚笨！”
“是吗？”林昊弯腰捡起受损弩臂，走到李三工作台前拿起他的锉刀，
“孙啬夫正好在此，诸位请看！此坯伤痕崭新，锉痕走向力道，与李三这把锉刀的齿距、崩口角度完全吻合！我所用锉刀齿距与此截然不同，一验便知！”
他声音平静却条理清晰，证据确凿。工棚瞬间安静，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锉痕上。
【工程狗：牛逼！这是痕迹学啊！主播太机智了！】
【历史帝：于细微处见真章，此子心细如发！】
【乐子人：反转打脸！漂亮！】
李三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郑匠师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孙啬夫上前仔细比对锉刀和弩臂，作为老管事一眼便看出蹊跷。
他冷扫李三和郑匠师，最后看向林昊，眼中闪过讶异。
“李三，损坏料坯、诬陷同僚，鞭笞二十，罚役三日！”孙啬夫沉声道，
“郑匠师，管教不严，失察之过！”
处理完，他对林昊语气缓和些，“子昊，你受委屈了。今晚饭食照发，日后安心做工，自有法度在。”
风波暂平，林昊领到粗粝的晚饭，独自默默吞咽。
周围无人再敢公然挑衅，可目光中满是忌惮、疏远，甚至更深的敌意。
郑匠师远远看着他，眼神冰冷刺骨。
林昊清楚，事情并未结束。他虽凭急智暂时化解危机，却彻底站在了郑匠师、李三等人的对立面。
在这将作少府的工坊里，他依旧孤身一人，前路布满荆棘。
【本章结尾】： 初入工坊便遭下马威，虽凭机智暂时化解，却彻底陷入孤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郑匠师和李三绝不会善罢甘休。林昊的工坊生涯，从一开始就布满了荆棘。他该如何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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