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咋来了？”徐彩凤看见王申进门，嗓门一下子提得老高，借此掩饰心里的慌乱。她偷偷掐了白洁一把，眼神里满是“这下完蛋了”的慌张。
王申看见白洁也在，耳根子有点发烫。昨晚被那句“讨厌”堵得慌，今天本来想装高冷，可真见了面，心里那点别扭早就飞没影了。“主任让我来的。”他硬着头皮撒谎，眼睛却瞟着白洁。
白洁憋着笑，凑到徐彩凤耳边嘀咕：“明显是冲你来的，我在这儿碍事，先走了啊。”她边说边给徐彩凤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别别！”徐彩凤一把拉住她，手心全是汗，“我紧张，你陪我会儿。”
“你们俩咬什么耳朵呢？”王申挑眉，“该不会在说我坏话吧？”
“说让你别自作多情。”白洁斜了他一眼，“我要回学校了，不打扰你们。”
“这话听着咋这么别扭？”王申转身就往门口走，“还是我走算了。”
白洁急了——这要是给搅黄了，徐彩凤不得恨死她？忙伸手拉住他：“别走啊。”
王申心里偷着乐，脸上却装作勉为其难：“既然你诚心留我，那我就委屈一下。”
“德行。”白洁松开手，心里把他骂了八百遍。要不是看在徐彩凤真心喜欢他的份上，她才懒得管这破事。
“王申你随便坐，我跟晓薇说句话。”徐彩凤拉着白洁钻进里屋，反手关上门。
“他咋突然来了？”白洁扒着门缝往外看，王申正翘着二郎腿玩手机，看着还挺自在。
“我妈昨晚问我是不是喜欢你……喜欢他。”徐彩凤红着脸纠正，“估计是我爸妈故意安排的。”
“那正好啊，今天就表白！”白洁推了她一把，“女追男隔层纱，怕啥？”
“我不敢……”徐彩凤在屋里转圈，“他要是拒绝我，以后见面多尴尬。”
“尴尬啥？”白洁从柜顶上翻出瓶啤酒，“要不喝点酒壮壮胆？”
“我就喝过啤酒。”徐彩凤眼睛亮了亮。
“啤酒也行！”白洁拧开瓶盖，泡沫“咕嘟”冒出来，“我陪你喝。”
俩人端着酒出来时，王申正对着一盘瓜子发呆。“喝点？”徐彩凤把酒瓶往桌上一墩，吓得王申一哆嗦。
“你们俩行啊，还会喝酒？”王申看着徐彩凤红扑扑的脸，觉得有点新鲜。
“女人天生三分酒量，别小看人。”徐彩凤给自己倒了杯，又给白洁满上。
“那我也陪你们喝点。”王申起身去翻柜子，摸出瓶白酒，“主任藏的好酒，今天正好尝尝。”
白洁小口抿着啤酒，苦涩中带着点麦香。徐彩凤却仰着脖子灌了半杯，呛得首咳嗽：“这玩意儿咋这么难喝？”
“慢点喝，没人跟你抢。”王申给她递纸巾，眼神里带着点无奈的宠溺。
白洁看在眼里，悄悄碰了碰徐彩凤的胳膊——有戏！
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徐彩凤喝得脸蛋通红，眼神都开始发飘。王申也喝了不少白酒，说话舌头有点打结。
“王申，彩凤有话跟你说。”白洁捅了捅徐彩凤，给她使眼色。
徐彩凤深吸一口气，摇摇晃晃地走到王申面前：“你……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王申眯着眼睛，目光越过她，落在白洁身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白洁心里咯噔一下，以为他要说自己，赶紧低头喝酒。徐彩凤却当了真，眼泪突然涌上来：“那……那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王申愣住了，酒意醒了大半。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徐彩凤脚下一软，首首往他怀里倒。“小心！”他伸手扶住，姑娘柔软的身体贴着胸膛，带着淡淡的酒气。
“我没醉……”徐彩凤抬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突然踮起脚尖，往他脸上亲了一口。
王申脑子“嗡”的一声，酒劲彻底上来了。他看着眼前这张红扑扑的脸，恍惚间竟看成了白洁的模样。“我也喜欢你……”他喃喃着，低头吻了下去。
白洁看得目瞪口呆，手里的酒杯“当啷”掉在地上。她慌忙捡起碎片，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这发展也太快了！
“那个……我先回去了。”她悄悄退到门口，“你们……你们慢慢聊。”
没人搭理她。王申己经打横抱起徐彩凤，脚步虚浮地往卧室走。徐彩凤勾着他的脖子，脸颊贴在他胸口，笑得像偷到糖的孩子。
白洁轻轻带上门，月光洒在院子里，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她摸着发烫的脸颊，一路小跑回学校。晚风里好像还飘着酒气，想起刚才那个吻，心跳得像要炸开。
卧室里，王申把徐彩凤放在床上。黑暗中，他摸索着解开她的衬衫扣子，嘴里胡乱念叨着：“白洁……可以吗？”
徐彩凤迷迷糊糊地点头，以为他在叫自己的名字。酒精烧得浑身发烫，她主动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颈窝。疼痛传来时，她咬着嘴唇没吭声——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这点疼算什么？
第二天一早，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杨大美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看见床上交缠的身影，吓得尖叫一声：“我的娘哎！”
徐国庆赶紧冲进来，看见这场景，反倒乐了：“你看你，大惊小怪的。”
“我能不大惊小怪吗？”杨大美捂着心口，“这俩孩子……”
屋里的人被吵醒了。徐彩凤睁开眼，看见自己光溜溜的肩膀，再看看身边的王申，“啊”地一声钻进被窝。王申也懵了，酒彻底醒了，昨晚的片段像电影似的在脑子里闪——他好像……把徐彩凤当成白洁了？
“那个……对不起。”王申手忙脚乱地穿衣服，看见床单上的血迹，脸“腾”地红了，“彩凤，我……”
“我自愿的。”徐彩凤裹着被子，声音细若蚊蝇。
王申更慌了。他虽然看着吊儿郎当，可骨子里有分寸——这可是人家姑娘的第一次。“我……我会负责的。”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不用……”徐彩凤摇摇头，眼泪掉了下来，“你要是不喜欢我，就当没发生过。”
“这咋能当没发生过？”王申急得抓头发，“我不是那不负责任的人。”
正说着，杨大美端着早饭进来了，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醒了？快吃饭，吃完了跟我说说，打算啥时候订婚。”
“阿姨！”王申差点把粥碗扣在地上，“我……”
“啥也别说了。”杨大美按住他的肩膀，“我们彩凤虽然脾气爆点，但心眼实。你们俩既然生米煮成熟饭，就得对彼此负责。”
徐彩凤偷偷拽了拽王申的衣角，眼神里满是祈求。王申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心里像塞了团棉花——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吃完饭，徐彩凤拉着王申去后山散步。秋风吹得树叶沙沙响，俩人谁都没说话。
“彩凤，”王申终于开口，“昨晚的事……我很抱歉。”
“你是不是把我当成白老师了？”徐彩凤突然问，声音抖得厉害。
王申愣住了，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我……”
“我都听见了。”徐彩凤擦掉眼泪，“你叫她名字了。”
“对不起。”王申低下头，“我不该喝醉的。”
“那你喜欢她吗？”徐彩凤盯着他的眼睛。
王申沉默了。喜欢吗？好像是喜欢的。喜欢她被逗到时脸红的样子，喜欢她认真备课的样子，甚至喜欢她冲自己发脾气的样子。可现在说这些，对徐彩凤太残忍了。
“我明白了。”徐彩凤笑了笑，笑得比哭还难看，“王申，我不要你负责。昨晚是我自愿的，以后我们还是朋友。”
“彩凤……”
“别说了。”她转身往回走，“我爸妈那边我会搞定，你不用管。”
王申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像被刀割似的。他掏出烟盒，发现是空的——这大概是他这辈子最狼狈的一天。
回到村委会，王申把自己关在屋里。桌上的日历圈着开学的日子，他突然想起白洁今天要给孩子们上第一课。他抓起外套就往外跑，或许……或许能跟她解释清楚？
学校操场上，白洁穿着件米白色连衣裙，正带着孩子们做游戏。阳光照在她身上，裙摆随风飘动，像只展翅的蝴蝶。王申站在树荫下，突然不敢上前了——他现在这副样子，还有资格跟她说话吗？
白洁好像察觉到什么，抬头往这边看。西目相对的瞬间，王申慌忙低下头，心脏跳得像擂鼓。
也许，有些话，还是烂在肚子里比较好。他转身默默离开，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飘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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