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己经有五年没有见到自己的这个女儿，但他对于宋正清小时候表现出来的狠厉仍心有余悸，那个时候闻鹤舞刚刚因为车祸离世，柳佳音怀着宋嘉佳，带着宋嘉年上门试探情况，从国外回来的宋砚书给宋正清、宋正明和宋嘉年送了一样的玩具。
精致的拼装建筑小玩具，做工精致，色彩明艳，就算是摆在这个富丽堂皇的家里也毫不逊色。
送玩具的时候，平日刁蛮的宋正清一言不发，宋砚书还暗自松了口气，可当天晚上柳佳音起来喝水的时候，看见穿着白裙子的宋正清站在走廊里冲她笑。
“阿姨，有些东西我爸爸可以给，但你留不留得住，就不好说了。”
说完，宋正清一脚踩碎了那个摆在地上的玩具，迸裂的碎片溅到柳佳音的脚边，她一眼就认出了这残骸的主人。
那是宋砚书给宋嘉年的那个玩具，是特别的蓝色，宋嘉年拿到的时候很喜欢。
柳佳音尖叫出声，惊动了房间里面的宋砚书，宋砚书匆匆披了外套出门，看见的就是宋正清下楼的背影。
吓得脸色惨白的柳佳音扑倒在宋砚书的怀中，颤抖着声音道：“她是故意等我的，她是故意等我的，她要害死我，她要害死我……”
后来即便宋砚书怎么哄，柳佳音都是噩梦连连，偏偏宋正清还是一副“你要让我道歉我能做得更狠”的样子，让宋砚书束手无策。
……其实从某种角度上来，宋砚书既痛恨又欣赏这一点。
太像了，宋正清的聪慧像极了母亲，隐忍狠毒又像极了自己。
这就是他理想中最完美的孩子……只要这孩子的獠牙不是对着自己，就更加完美了。
“你确实是刚从国外回来，很多事情还不够适应。”宋砚书顺着柳佳音的话说了下去，他思索片刻后开口，“这样，在洗梧区那家商场，你先过去学习工作一段时间，过了适应期和考核期之后，我再把你调到总部来。”
洗梧区算是A市较为偏远的老城区，宋氏老牌商场虽然还处于那块区域的老大哥地位，但显然碍于区域位置发展逐渐放缓，那家商场的象征意义己经远远大于实际效益，宋正清只要到了那个岗位，老老实实混吃等死也能有个不错的成绩……当然与之对应的，她就算卯足劲冲一把，也冲不到哪里去。
这话落在柳佳音的耳朵里那更是“如听仙乐耳暂明”，她控制不住自己嘴角的笑容，笑眯眯地给宋正清道喜：“洗梧区很好啊，还是看重正清的，进公司就首接当总经理……”
宋砚书看向宋正清：“你觉得怎么样？”
宋正清笑眯眯地开口：“我觉得很好，既然是爸爸给我选的，自然有您的道理，我觉得都好。”
听见这话，宋砚书满意了，他表情放松，看向宋正清的盘子：“早饭还是要吃好，你看你现在瘦的。”
“谢谢爸爸。”宋正清乖巧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对了，给咱们家开接驳车的那个司机，好像是阿姨的远房亲戚？”
听见这话，柳佳音刚刚放松下去的神经又再次绷紧，她装作不在意地开口道：“怎么了？是不是他哪里做得不好？”
“倒也不是，只是我现在己经回国，下个月正明可能也要回来，家里接驳车用的次数多，那司机在我们家也工作了很多年，最近工作量突然加大，我怕他不适应。”宋正清一边说话，一边吃饭，甚至还抽空看了对面的柳佳音一眼，“这样的话，显得我们太刻薄了。”
宋砚书若有所思地点头：“确实是工作很多年了，这24小时待命的，也需要休息。”
“那有什么？他拿了工资就是要工作的呀。”柳佳音立马接话，她略微皱眉，像是体贴，“他也才西十多岁，正是壮年，哪里不能干？如果贸然将人辞退，不是更显得我们不近人情吗？而且这段时间，我看他还是做得蛮好的。”
宋嘉年虽然不知道这三个人为什么要因为一个接驳车司机的事情费心，但柳佳音这边开了腔，他自然是要秒跟的。
“我也觉得很好，如果因为宋正……姐姐和哥哥回来，就突然让人家走人，不好……还是说，这两天姐姐你回来的时候受了什么委屈？”
这句话，让饭桌上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宋正清的身上，宋砚书等待着她的下文，连牛奶杯空了都没放下。
“我从来没说要辞退他啊。”宋正清疑惑地笑了笑，“只是说人多了，大家出行不统一，不如再招一个分摊下工作，两班倒，薪资适当降些，也能让人有时间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啊，咱们宋氏的企业文化不是以人为本吗？”
这一下打了柳佳音一个措手不及，她惊觉自己在刚刚被宋正清下了套，对方率先问司机是不是亲戚的时候，自己过于敏感了。
是她太着急了，只想着必须压住宋正清通过人事调动而扬起来的苗头，却短暂丧失了理智。
宋正清放下筷子：“您说是吧，爸爸？”
“嗯。”宋砚书应了一声，牛奶杯放在餐桌上发出哒的一声轻响，“你就吃这么点吗？太少了。”
“己经够了，听说富顺区那边今天有个商场开业，我去逛逛。”宋正清站起身，露出个娇俏的笑容，“爸爸现在还喜欢吃甜食吗？那家商场里有家很有名的桃酥店，我等会买些送到公司去，方便吗？”
先是被“流放”到国外五年，又是被塞了个没什么前景的老商场，但这个女儿不仅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满，反而惦记着他喜欢的口味，打算亲自买了桃酥送到公司来。
任何一个过了西十岁的父亲都会为此动容一下，更何况是这个总觉得自己是“孤家寡人”的宋砚书。
“嗯，注意安全。”宋砚书克制地点了点头，随口道，“家里面的车，你自己挑一辆去开，在外面注意形象，不要惹事。”
可以说是大获全胜的宋正清心情很好。
“好的爸爸，你们慢吃，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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