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风者营地的日子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林凡被安置在一间靠近岩壁的小木屋里,活动范围被严格限制在营地中心区域,无论他去哪里,总有两名沉默而精悍的猎人“陪同”。美其名曰保护,实则是寸步不离的监视。
村民们对林凡依旧保持着敬畏,但逐风者的族人看他的眼神则复杂得多,好奇、警惕、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巫祭婆婆那日的预言似乎己在部落中小范围传开。
林凡尝试过与看守他的猎人交谈,打听这个世界的信息,但对方要么沉默以对,要么就用极其简略和模糊的词语回答,警惕性极高。他只知道这个世界被称为“破碎之地”,古老的文明(被称为“钢铁巨城”时代)早己湮灭在历史中,原因无人知晓,只剩下无尽的森林、废墟和变异生物。像逐风者这样的部落散落在各地,艰难求生,彼此之间既有贸易也有争斗。
他更多的时间,是花在研究怀中那彻底沉寂的木盒上。它依旧冰冷,裂痕没有丝毫愈合的迹象,无论他如何尝试用精神去沟通,都石沉大海。但它又是巫祭婆婆口中的“钥匙”,这让他坚信它绝非凡物,只是需要特定的条件才能复苏。
第三天傍晚,艾拉再次找到了他。她的表情依旧严肃,但眼神中多了一丝探究。
“旅人,跟我来。巫祭婆婆要见你。”她的语气不容拒绝。
林凡心中一动,跟着她再次来到那座最大的木屋。
巫祭婆婆依旧坐在火塘边,但精神似乎好了一些。她示意林凡坐下,浑浊的眼睛打量着他,缓缓开口,声音如同风吹过干枯的树叶:“孩子……你心中的困惑和迷茫,几乎要溢出来了。”
林凡没有否认,点了点头:“婆婆,我确实有很多疑问。关于这个世界,关于我自己,还有……关于它。”他摸了摸怀中的木盒。
“命运之线纠缠不清,老身也看不清全貌。”巫祭婆婆缓缓摇头,“但古老的记忆并非完全湮灭。或许,有一些东西能为你提供些许指引。”
她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向木屋深处一个被兽皮帘子遮挡的洞口:“艾拉,带他去‘回忆之室’看看吧。或许,那里的壁画能告诉他一些……我们早己无法理解的事情。”
回忆之室?壁画?
艾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没想到婆婆会做出这个决定,但她没有质疑,只是恭敬地应道:“是,婆婆。”
她掀开兽皮帘子,后面是一条向下延伸的、凿刻在岩壁里的狭窄阶梯。里面黑暗而潮湿,散发着泥土和古老的气息。
“跟上。”艾拉点燃了一支用动物油脂制作的火把,率先走了下去。
林凡紧随其后。阶梯很深,走了大约几分钟才到底。眼前是一个不大的天然石窟,石窟的墙壁被打磨得相对平整,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色彩斑驳的壁画!
火把的光芒摇曳,照亮了那些古老的图案。壁画的内容光怪陆离,充满了象征意义。
林凡看到了一些穿着类似防护服的人(风格与47号塔和古老祭坛的全息影像类似)在巨大的机器前工作;看到了天空中有奇特的飞行器穿梭;看到了巨大的城市和璀璨的灯火——这想必就是“钢铁巨城”时代。
接着,画面急转首下!天空变得昏暗,出现了巨大的、不祥的裂缝!无数扭曲的、无法名状的阴影从裂缝中涌出,吞噬城市,屠杀人类!大地开裂,火焰奔腾,文明倾覆!
这场景……与他在时空乱流中看到的某些碎片何其相似!这是记录了一场跨越时空的入侵?
后面的壁画更加抽象。幸存的人类在废墟和森林中挣扎,逐渐分化。有一部分人似乎开始崇拜那些从裂缝中出现的阴影,甚至与之结合,变得扭曲而邪恶(林凡想到了“鹰犬”和那个祭坛的“牧羊人”化身)。而另一部分人则坚守着微弱的文明火种,艰难传承,壁画上出现了类似逐风者祖先的形象,他们似乎在守护着什么……
林凡的心跳开始加速。这些壁画似乎在诉说着这个“破碎之地”形成的真相!并非自然灾变,而是一场可怕的、涉及不同维度的入侵战争!
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石窟最深处、也是最核心的一幅壁画上。
那上面刻画的不是一个场景,而是一个极其复杂的、由无数几何线条和符号构成的……装置?或者说是某种结构图?在这个结构的中心,有一个清晰的、被圆圈包围的抽象图案——那图案的形状,竟然与他手中的木盒,有七八分相似!
而在壁画的下方,刻着几行极其古老的、他完全不认识的文字。
但就在他看到那些文字的瞬间,他怀中的木盒,竟然毫无征兆地、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虽然依旧没有光芒,但那冰冷的盒体,似乎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温热感!
林凡猛地捂住胸口,难以置信地看向那幅壁画!
艾拉也注意到了他的异常和木盒的微弱反应,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手中的火把握得更紧了。
“这……这幅画是什么?”林凡的声音有些干涩,指向那核心的壁画。
艾拉凝视着那幅画,眼神中充满了敬畏和茫然:“部落最古老的传承记载,这是‘方舟之心’,是远古‘监察者’留下的、能够稳定世界、驱散黑暗的最终装置的设计图。但它早己遗失,无人能懂。据说,只有找到真正的‘钥匙’,才能启动它……”
方舟之心?监察者?启动?
林凡的脑海中仿佛有闪电划过!木盒……钥匙……启动方舟之心?稳定世界?驱散黑暗(牧羊人的力量)?
难道这就是木盒真正的用途?!它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护身符或时空道具,而是一个极其关键的、用于启动某个足以改变世界格局的超级装置的“钥匙”?!
而这个装置的线索,竟然在这个文明衰退的末世部落中被发现!
就在他心潮澎湃,试图更仔细地观察那幅壁画时——
轰隆!!!
一声沉闷的、却极具穿透力的巨响,猛地从地面传来!整个石窟都为之震动,灰尘簌簌落下!
“不好!”艾拉脸色剧变,“是营地警报!有强敌攻击天坑入口!”
她再也顾不上壁画,一把拉住林凡:“快上去!”
两人匆忙冲出石窟,跑回地面。只见营地内一片混乱,战士们纷纷拿起武器冲向天坑的入口方向,那里传来了更加密集的爆炸声和喊杀声!
一个满身是血的猎人踉跄跑来,惊恐地汇报:“首领!是……是‘铁骸掠夺团’!他们动用了……动用了古老的能量炮!入口快要守不住了!”
铁骸掠夺团?能量炮?林凡心中一惊,这听起来比黑牙部落要危险得多!
艾拉的面色阴沉得可怕:“铁骸……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还敢动用禁器!”她猛地看向林凡,眼神变得极其冰冷,“是因为你!你的‘钥匙’波动引来了他们!他们也是为了它而来!”
林凡哑口无言。巫祭婆婆说过他带着黑暗的注视,难道指的就是这个?
就在这时,众人都没有注意到,营地角落那个临时安置林河村民的地方,那个之前引导林凡的卡夫卡(他竟然也在幸存村民中),正悄悄抬起头,望向混乱的入口方向,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极其隐蔽的、冰冷的笑容。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非人的、机械般的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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