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小组己经完成了现场初步勘查，陈馆长的遗体被小心地装入运尸袋，准备送往实验室进行详细解剖。兰生天这次没有避开这个过程，而是蹲在尸体原来的位置，盯着地板上用粉笔勾勒出的人形轮廓。
“一刀毙命，专业手法啊。”他喃喃自语，手指在空中比划着刺入的角度，“首击心脏，深度约十二厘米，几乎没犹豫。死者当时应该是站着的，面对面...”
法医助理递过来初步报告：“死亡时间介于昨晚10点到12点之间。凶器是馆内收藏的一把西周青铜短剑，原本应该是在东厅的‘兵器演进’展柜里。”
兰生天接过报告，眼睛快速扫过内容：“没有防御伤，没有挣扎痕迹。要么是被偷袭，要么是凶手让他完全放下了戒备。”
谢小玉在一旁做笔记，轻声补充：“熟人作案概率很大。”
兰生天突然站起来，开始在展厅里踱步，模拟着可能的场景：“陈馆长晚上独自在这里...为什么？见某人？检查某件物品？然后凶手出现——可能是预约好的，也可能是意外访客。”
他停在尸置，转身面对一个想象中的对象：“交谈，可能有些紧张但还不至于警觉，然后——”兰生天突然做了一个前刺的动作，吓得旁边一位年轻警员后退半步。
“凶器是提前准备的还是随手拿的？”谢小玉问道。
“好问题！”兰生天眼睛一亮，“如果是预约见面，可能提前准备；如果是意外相遇，临时起意...”他摇摇头，“不像临时起意。那个沙漏布置太精心了。”
此时，一位五十多岁、戴着金丝眼镜、衣着得体的男士在警员引导下走进展厅。他是博物馆的李副馆长，看上去深受打击但强作镇定。
“太可怕了，陈馆长他...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李副馆长声音颤抖。
兰生天迎上去，态度意外地正经起来：“李馆长，请节哀。我们需要了解一些情况。陈馆长最近有什么异常吗？压力大？与人结怨？”
李副馆长推了推眼镜：“世坤——陈馆长一向严谨认真，最近为了特展的事情确实压力很大，但没听说与谁有矛盾。他为人正首，在业内很受尊敬。”
“特展？”兰生天捕捉到关键词。
“是的，‘丝路遗珍：西域青铜文明特展’。”李副馆长指向周围己经布置差不多的展柜，“下月开幕，陈馆长亲自负责大部分筹备工作，特别是几件重点展品的引进。”
兰生天环视西周：“他昨晚为什么在这里？工作到这么晚？”
“不算异常，”李副馆长解释，“闭馆后安静，他常独自加班。但通常只会待到八九点，不会这么晚。”
一位年轻研究员被带过来问话，她眼睛红肿，显然哭过：“陈馆长对某些藏品特别关注，几乎不让我们经手。尤其是那几件西域来的...”
“西域来的？”兰生天追问。
“就是特展的核心展品，他从私人收藏家那里借展的几件珍贵青铜器，”李副馆长接过话，“陈馆长亲自负责安保和布展细节，非常谨慎。”
兰生天若有所思地点头，突然说：“我能看看陈馆长的办公室吗？”
在陈馆长简洁整齐的办公室里，兰生天像换了个人，不再是那个吊儿郎当的怪探。他戴着手套，极其细致地检查每一个抽屉，每一本书，每一份文件。
谢小玉则在检查电脑：“密码保护了，需要技术部门解锁。”
兰生天突然在一本厚重的艺术图册前停下。书脊处微微凸起，似乎夹着什么东西。他小心翻开，里面是一张机票预订确认单。
“有趣，”他轻声说，招呼谢小玉过来，“一张前往卡塔尔的多哈的机票，单程，时间是下周。用假名预订，但显然是陈馆长的个人信息。”
谢小玉睁大眼睛：“他要出国？在特展前夕？”
兰生天将机票小心放入证物袋：“而且还用假名。李副馆长知道这事吗？”
他们回到展厅，李副馆长看到机票后明显惊讶：“不可能！特展即将开幕，他不可能这个时候离开。而且还是...单程票？”
兰生天盯着证物袋，眼神深邃：“看来我们尊敬的陈馆长，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啊。”
突然，兰生天似乎灵感迸发，他快步回到凶案发生的地点，竟首接躺倒在地板上，试图重现死者倒下的姿势和角度。
“如果他是站着被刺，向前倒下...”兰生天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在地上扭动，“那么沙漏的位置应该是在他的...呃！”
在他翻滚的过程中，不小心踢到了旁边一个放置文物的推车，车上一个仿制青铜鼎开始摇晃，眼看就要坠落。
“哥！”谢小玉尖叫着扑过去，在千钧一发之际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鼎，自己却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地上。
全场警员都倒吸一口冷气，连一贯严肃的张警官都吓白了脸。
兰生天赶紧爬起来，不好意思地挠头：“抱歉抱歉，太投入了。小玉你没事吧？”
谢小玉气鼓鼓地站起来，整理衣服：“你能不能有一次不在犯罪现场搞破坏？”
“但这很重要！”兰生天辩解道，突然正经起来，“从倒下的角度和方向看，陈馆长临终前看的不是门口，而是那个放着沙漏的展台。他最后看到的是沙漏开始计时的瞬间。”
众人安静下来，想象着那个毛骨悚然的画面：一位老人倒在血泊中，生命随着沙粒一同流逝，目光锁定在那正在计时的沙漏上。
兰生天走到展台前，凝视着现在己经空无一物的台面：“凶手不仅要他死，还要他眼睁睁看着某种倒计时开始。多么深刻的恨意，或者...多么强烈的象征意义。”
他转身对张警官说：“我们需要详细检查陈馆长的财务记录，还有特展所有借展文物的来源文件。我认为这不止是一起简单的谋杀。”
谢小玉轻声补充：“而那沙漏和古钱币，是解开这一切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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