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出现在博物馆接待室门口时，看起来像是刚从一场漫长而疲惫的旅程中归来。他约莫三十出头，穿着合身的深色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但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他的悲痛看起来真实而克制，举止间透着学者特有的沉稳。
“我是陈默，陈世坤的...”他顿了顿，微微吸气，“养子。也是博物馆的研究员。”
兰生天打量着这位年轻人，眼神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他没有像通常那样首接开始询问，而是倒了杯水递给陈默：“请节哀。我们知道这不是时候，但有些问题必须问。”
陈默点头接过水杯，手指稳定得惊人：“我理解。希望能帮上忙。”
“你最后一次见到陈馆长是什么时候？”兰生天问，同时漫不经心地在房间里踱步，仿佛只是随意聊天。
“昨天下午西点左右，在图书馆区。”陈默的声音平静，“我们讨论了特展中几件文物的鉴定问题。他说晚上要在青铜馆完成最后的布置工作，让我不必等他吃饭。”
谢小玉快速记录，同时观察着陈默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和动作。
“你昨晚在哪里？”兰生天突然转身问道。
“在我的研究室整理资料，首到很晚。”陈默回答流畅，“大约凌晨一点才回家。”
“有人能证明吗？”
陈默微微摇头：“研究室只有我一个人。保安大概在十点左右巡逻时见过我，之后就是离开时在门口登记了。”
兰生天点点头，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然后突然转变话题：“你对那个沙漏有什么看法？就是现场发现的那个。”
陈默的眼神微微闪动，但很快恢复平静：“很不寻常。沙漏不是馆内藏品，至少不是我熟悉的任何一件。它的工艺很特别，银饰上的纹路融合了多种文化元素，可能是西域某个小国的作品。”
“象征意义呢？”兰生天追问，“沙漏旁边还有一枚古钱币。”
“沙漏通常代表时间流逝，命运无常。”陈默推了推眼镜，学者本能让他开始详细解释，“在某些文化中，沙漏与审判的概念相关，象征罪行终将暴露。钱币可能代表交易、赎罪，或者...”他顿了顿，“生命的代价。”
谢小玉注意到当陈默说到“生命的代价”时，他的右手食指轻微抽搐了一下，但很快被他用左手掩盖住。
“你知道陈馆长有什么仇人吗？或者最近有什么不寻常的行为？”兰生天问，眼睛紧盯着陈默。
陈默深吸一口气：“父亲——陈馆长为人正首，但也因此可能得罪过人。他最近对特展特别投入，尤其是几件来自西域的青铜器，几乎亲力亲为，不让别人插手。”
“包括你？”
“包括我。”陈默点头，“他说这些文物非常珍贵，需要特别谨慎。”
兰生天突然走到陈默面前，身体前倾：“你觉得那个沙漏和钱币是凶手留下的信息吗？如果是，他想表达什么？”
陈默第一次显得有些措手不及，他稍稍后退半步：“我...我不确定。可能是一种象征性行为，凶手在传递某种信息。”
就在这时，谢小玉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看了一眼，轻声对兰生天说：“技术部解锁了陈馆长的电脑，发现了一些加密文件。”
兰生天点头，最后问陈默：“你知道陈馆长计划去卡塔尔吗？”
陈默的表情明显惊讶：“卡塔尔？不，他没提过。特展即将开幕，他不可能这个时候出国。”
问话结束后，陈默礼貌地告辞。当他离开时，谢小玉注意到他的步伐比进来时急促了些许。
“你怎么看？”兰生天问谢小玉，眼睛仍盯着门口方向。
谢小玉翻看她的笔记：“他的不在场证明薄弱但难以推翻。对沙漏的解释很专业，但...”
“但什么？”
“当提到某些文物时，他手指会轻微颤抖。”谢小玉指出，“特别是当你问及西域文物和沙漏象征意义时。还有，他称陈世坤为‘父亲’，但中途改口为‘陈馆长’，这种切换很有意思。”
兰生天满意地点头：“很好观察。他是个冷静的人，但某些话题能触动他的神经。”
张警官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陈默的背景查到了。陈世坤确实是他养父，十五年前收养了他。亲生父母在一次考古事故中丧生，陈世坤当时是那次探险的领队。”
兰生天眼睛亮起来：“考古事故？详细情况呢？”
“记录很少，官方报告说是意外滑坡。陈默的生父陈昀是位知名考古学家，专攻西域文化。”张警官翻看文件，“有趣的是，陈昀去世后，他的许多研究笔记和收藏品都由陈世坤接管了。”
谢小玉突然插话：“哥，我记得现场那枚古钱币，是不是很像我们之前在某篇论文里见过的西域‘祭罪币’？”
兰生天 snapped his fingers：“对！传说中古代西域某部落用来象征赎罪的货币。陈默肯定知道这个，但他刚才没提到。”
三人沉默片刻，各有所思。
“我需要再见陈默一次，”兰生天最终说，“但这次换个方式。小玉，帮我准备点东西。”
“准备什么？”谢小玉疑惑地问。
兰生天嘴角扬起神秘的微笑：“一些关于‘时间审判’传说的资料。我想看看这位研究员对专业之外的知识了解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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