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诀坐在窝棚口的阴影里，擦拭着他的横刀。听到动静，他转过头。
“感觉如何？”
“死不了。”虞卿撑坐起来，感受了一内，那丹药似乎起了点作用，剧痛减轻了不少，但一种深沉的虚弱感萦绕不去。
“交易达成了。”沈诀道，语气听不出情绪，“第一批物资，十日后交割。”
“嗯。”虞卿并不意外，“盯着点，防止他们耍花样。”
“知道。”沈诀收起刀，走进窝棚，在她面前蹲下，目光沉静地看她，“你那最后一箭…怎么做到的？”
虞卿抬眸，对上他的视线。窝棚里很暗，只有外面篝火的光透进来，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影子。
“你想知道？”她轻声问。
沈诀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虞卿忽然扯了扯嘴角，那是一个没什么笑意的、近乎破碎的弧度：“如果我说，是鬼神相助，你信吗？”
沈诀的目光在她苍白脆弱的脸上停留了很久，久到虞卿以为他会继续逼问。
他却忽然伸出了手，不是碰她，而是拈起了她散落在干草上的一缕头发，发梢还沾着一点咳出的黑血。
他的动作很轻，甚至带着一种与他气质截然不符的…迟疑。
“我信不信，不重要。”他声音低沉，“重要的是，他们信了。”
他松开那缕头发，站起身：“你休息吧。外面有我。”
说完，他转身走出窝棚，高大的身影融入外面的火光里。
虞卿看着晃动的皮帘，良久，缓缓躺了回去。
【…目标人物沈诀，情意值+100…警惕度-5…杀意度-30…归属感+100…占有欲+10…】
虞卿闭上眼，屏蔽掉那点杂音。
暂时…安全了。
但她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灵魂的伤，系统的半瘫痪，还有那一个个如同跗骨之蛆的“交易代价”。
她抬起手，看着自己依旧纤细却布满薄茧和伤疤的手指。
建城，才刚刚开始。
真正的麻烦，或许…才刚上路。
安稳日子像赤地里渗出的泥水，稀罕，且带着股说不清的土腥味。十日之期一到，双方在中点交割了第一批物资。马贼那边拉来了几车陈粮、十几头瘦骨嶙峋的牲口和一些劣质药材。虞卿这边则交付了足量的水藻和赤金。过程紧张，彼此提防，但总算有惊无险地完成了。
这点物资对几百张嘴来说杯水车薪，但意义重大。它意味着那条绷在脖子上的绞索，稍微松了一丝丝。营地里的人走路时，腰杆似乎都挺首了些许。
虞卿却不敢松懈。交易来的粮食掺了沙土，牲口病恹恹，药材大多失效。她让人仔细筛捡，病畜单独隔离，药材能用的寥寥无几。失望难免，但没人抱怨——有，总比没有强。
她大部分时间都耗在工坊区和那片试验田。赤金的熔炼效率依旧低下，窑火全靠她和那点微末的控火诀硬撑，每次下来都脸色发白，汗出如浆。试验田里的作物长势倒是喜人，但那点产出，也就够她自己和几个核心人物偶尔打打牙祭。
【弹幕：主播别肝了，歇会儿吧！】
【弹幕：沈诀呢？来搭把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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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她正对着一个新垒的窑炉发愁控火问题，身后传来脚步声。是沈诀。他这几日带着人沿着新划定的“边界”巡逻，清剿了几波不开眼的小股流匪，风尘仆仆。
他没说话，递过来一个皮囊。
虞卿接过，拔开塞子，一股清冽的酒气混着淡淡的药香散出。
“漠北的烈酒，掺了点活血化瘀的药材。”沈诀声音平淡，“喝了。”
虞卿没客气，仰头灌了一口。辛辣的液体滚过喉咙，烧起一团暖意，确实舒服了些。她将皮囊抛还给他。
沈诀接过，自己也灌了一口，目光落在那个吭哧作响、效率低下的矿石粉碎机上。
“这东西，靠人力太慢。”他道。
“不然呢？”虞卿揉着发胀的额角。
沈诀没回答，走到粉碎机旁，仔细查看了半晌那粗糙的齿轮和连杆结构。然后，他叫来几个官差，低声吩咐了几句。
不一会儿，官差牵来两匹缴获的、不太适合冲锋但耐力不错的驽马。沈诀指挥着人拆改粉碎机的动力结构，试图用马匹来拉动。
过程粗暴首接，甚至称得上野蛮。齿轮卡住了好几次，连杆差点崩断。但沈诀极有耐心，反复调试，手上沾满了黑油和铁锈。
虞卿在一旁看着，没插手。她擅长利用规则和“奇迹”，但这种最基础的、属于这个时代的技术和力量，沈诀比她更懂。
忙活了小半天，驽马终于套上了改造好的传动装置。鞭子一响，马匹开始绕着圈拉动横杆。
吭哧…吭哧…
粉碎机的效率肉眼可见地提升了！大块的赤岩被更快地吞入，吐出细碎的砂石。
周围响起一阵欢呼。流犯们看着沈诀的眼神，多了几分信服。
沈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走到虞卿身边，用一块破布擦着手上的油污：“暂时能快些。但要彻底解决，还得靠你…那些法子。”
他指的是能源和更高效的手段。
虞卿“嗯”了一声，算是认可。
两人之间有种古怪的默契在滋生。他负责将她的“奇迹”落地，用最实在的方式转化为力量；她则提供方向和不讲理的“可能”。
王指挥使彻底成了摆设，整日抱着酒囊，偶尔出来指手画脚一番，也无人理会。
这日午后，虞卿正在试验田里观察一株变异得格外的黄金粟，虞柔怯生生地蹭了过来。
“姐姐…”她声音细弱，手里捧着个粗陶碗，里面是几块精心挑拣过、相对干净的水藻糕，“你…你吃点东西吧。”
虞卿看了她一眼。这个庶妹，这一路倒是学乖了不少，虽然依旧胆小，但不再动不动就哭哭啼啼，偶尔也会帮忙做些杂事。
她接过碗，掰了一半糕递回去：“你也吃。”
虞柔受宠若惊地接过，小口小口吃着，眼睛却忍不住往那株异常的黄金粟上瞟，咽了口口水。
虞卿没说什么，吃完糕，继续忙自己的。
又过了几日，营地外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和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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