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天还是哭过的模样,灰得发闷。
默风后山,新凿的墓园青石锃亮,一排排,像列队等点名。
林默黑衣,领口别白花,手拎一瓶二锅头,走路带风,却沉得抬不动腿。
“哥几个,起床了,喝酒。”
他咧嘴,嗓子比砂纸糙。
十七只酒杯摆成一排,阳光斜照,酒液晃成小金片。
李强别着黑纱,胳膊还吊石膏,哭得像水龙头成精。
“老板,别倒,他们喝不着。”
“老子倒的是利息,黄泉路上打点,省得被别的鬼欺负。”
孤狼抱着军帽,站得笔首,眼眶红得能滴血,就是不掉。
他吼:“敬礼!”
唰——齐刷刷,手比刀,泪比雨。
风掠过,白花翻,像应和。
夏冰念名单,声音稳,却抖得人心颤。
“宋小刀,二十七,爱喝可乐,怕蜘蛛……”
每念一个,有人笑,有人哭,笑完哭得更狠。
苏雨晴扶住林默,手冰,却稳:“撑不住就靠,我肩膀税率低。”
林默笑,比哭难看:“靠坏了你赔不起。”
仪式到一半,山下喇叭突响,震得鸟群西散。
“默风科技垄断调查,请负责人配合!”
记者蜂拥,镜头怼脸,问题连珠炮。
“林先生,牺牲者是否因公司扩张?”
“会否借机要政策倾斜?”
林默抬眼,眸子黑得吓人。
他上前一步,话筒集体后退。
“答案?行,给。”
他掏手机,投屏,数据哗啦啦。
“十七人,为救全球网络断后,被电流撕成灰。
垄断?老子垄断的是命,你拿啥买?”
全场静,只剩快门咔嚓。
他转头,看向墓园,声音低,却全场听清。
“他们守的是世界,我守的是他们。
今天来添乱的,别怪我记小本本。”
一句话,毒得记者脸绿,想退,被安保圈住。
“采访可以,写歪了,法庭见。”
李强抹泪,补刀:“对,默风法务部正缺业绩。”
风波压下,葬礼继续。
林默走到新碑前,手指描名字,一笔一划,像刻自己骨。
“兄弟,走好,下辈子别当英雄,当老板,我给你们打工。”
他开瓶,仰头灌,一半入喉,一半洒地。
火辣辣,从嘴烧到心,烧得眼泪决堤。
“我答应你们,守护未来,谁想毁,先问老子拳头。”
孤狼带队,鸣枪三声,响遏行云。
枪声回荡,像替兄弟答:收到!
夕阳沉,人影长,宾客陆续散。
林默不走,坐坟前,背对夕阳,脸埋阴影。
苏雨晴陪坐,头靠他肩,无声。
夜风凉,酒瓶空,他开口,沙哑。
“我以前怕死,现在怕活。
活不好,对不起他们。”
苏雨晴握住他手:“那就活好,一天一天,把他们那份也活够。”
远处,夏冰收花圈,回头望,眼眶微红,却笑。
“傻子,别自责,他们换的,就是你能坐这哭。”
月亮爬头,墓碑泛银光,像兄弟眨眼。
林默起身,拍屁股土,咧嘴,笑比哭还丑。
“行了,别催,老子知道,还得往前冲。”
他最后鞠躬,九十度,久久不起。
起身时,膝盖响,却站得笔首。
下山路上,李强递来平板,热搜第一——
#默风英雄葬礼#,爆。
评论刷到飞起:
“看哭了,这才是担当。”
“以后默风出品,必买。”
林默滑到一条黑评:
“作秀吧,死几个人换流量,真会演。”
他面无表情,点举报,顺手让法务发律师函。
“嘴贱,得治。”
车到山脚,城市灯火扑来,像星河倒挂。
林默靠窗,看霓虹,轻声道:“兄弟们,热闹你们爱看,就多看,哥带你们继续嗨。”
他闭眼,却睡不着,脑子里走马灯,全是笑脸。
猛地睁眼,对前排说:“设基金,抚恤翻倍,子女教育全包,名字就叫——”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黎明守望。”
李强记完,抬头:“老板,钱烧得慌。”
“烧,老子有矿。”
车队远去,尾灯红成一条线,像替英魂引路。
夜彻底黑,墓园归于寂静。
只剩月光,酒精味,和十七个名字,并排躺,发光。
风掠过,碑前白花轻轻点头,像回应。
回应未尽,远处山坡,一道黑影悄然抬头,镜头对准车队,红光一闪。
“目标确认,种子己定位。”
沙哑男声,被风撕碎,散进黑夜。
黑影收镜,退后,隐入林莽。
月光下,只剩草丛晃动,像有什么东西,悄悄跟上。
葬礼结束,故事未完。
英魂长眠,暗流己起。
林默的车灯,在盘山公路转了个弯,消失。
而黑暗里,新的脚印,正一步一步,踩着他来时的路,逼近。
夜很长,守夜的人,刚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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