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穿过百叶窗,在顾晚夜书桌上投下斑驳光影,木纹缝隙间浮动着细小尘埃,像被惊扰的星屑。
她将那张边缘焦黑的土地确权书轻轻夹进暗红色证据册,封皮上“顾家罪证”西个烫金小字在光下泛着冷光。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带着点机械的清越:【目标林婉如——恶业反噬生效:纪检约谈、声誉受损,善报点+400】。
声音如冰珠落玉盘,敲碎了晨间的凝滞。
她垂眸盯着手机屏幕上“林婉如被带走调查”的新闻推送,指节抵着下巴,皮肤传来微凉的触感;拇指无意识着屏幕边缘,嘴角勾起极淡的弧度,唇线绷紧又松开,像一缕风掠过刀锋。
前世这个时候,继母正戴着珍珠项链在慈善晚会上假模假样掉眼泪,说顾家养女不懂感恩——那串珠子在聚光灯下泛着油腻的光泽,哭声却干涩得连眼尾都未湿。
如今因果轮回,倒也算应了系统那句“曝光即力量”。
窗外的天色突然暗下来,铅灰色云层压得人胸口发闷,一阵穿堂风卷起窗帘,拂过她的后颈,激起一层细密的寒栗。
手机在桌面震动,顾晚夜扫了眼来电显示,瞳孔微微收缩——是“烬光传媒”的官方邮箱。
她指尖悬在屏幕上停顿两秒,才点开邮件,指尖微颤,像是怕惊醒沉睡的幽灵。
正文里“《灰烬录》女主角试镜通知”几个字刺得她眼尾发烫,拍摄地写着“南城旧址影棚”,备注栏的字小得像针脚:“请携带一件对你母亲意义重大的服饰出席。”
母亲的意义……
顾晚夜的指甲掐进掌心,痛感尖锐而真实。
前世那场大火烧了顾家老宅,母亲的衣帽间连同那袭绣着玉兰花的真丝旗袍,早化成了灰烬。
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她自己,只有……她猛地抬头看向窗外,玻璃上倒映出她泛白的脸——当年在火场里抱着她冲出浓烟的消防员,还有……
系统面板突然在视网膜上展开,她调出“业力关联图谱”,指尖输入“傅司烬”三个字。
黑雾依旧笼罩着那个名字,但昨夜“烬”发来的地基坐标旁,浮起半行模糊的字迹:“2013.7.19,火场逃生记录缺失”。
13年7月19日,正是母亲出事的日子。
顾晚夜的呼吸骤然急促,后颈泛起凉意,她忽然意识到——这不是巧合。
首播间那条金色留言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在暗处,沿着她的复仇轨迹,撒下一张网。
“他不是在看我首播。”她对着玻璃上的倒影轻声说,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吞没,“是在等我走进他的局。”
邮件关闭后,顾晚夜坐在桌前良久。
窗外雨丝斜织,玻璃上的倒影模糊不清,她知道这可能是个局——可若真有人记得母亲的遗物、知晓火场逃生记录缺失……那就意味着,那个夜晚,并非无人见证。
她翻开证据册,指尖滑过“顾家罪证”西字,烫金边缘硌着指腹,生疼。
“你要演活真相?”她轻声问自己,喉间发紧,“那就从走进他们的舞台开始。”
试镜当日,南城废弃厂区改造的影棚里飘着焦木混着铁锈的气味,鼻腔深处泛起苦涩的余味。
头顶的日光灯管滋滋作响,电流杂音如蛇信舔耳。
顾晚夜踩着细跟鞋跨过满地碎砖,黑色西装剪裁得极利落,像一副铠甲裹住身躯,每一寸布料都在对抗柔弱过往;裤脚扫过墙皮剥落的墙面,沙砾蹭过小腿,留下微痒的触感。
她抬手按了按腕间的微型录音笔,镜头扫过她手腕,弹幕悄然浮现:“姐姐戴的是啥?像录音笔?”
首播后台,傅司烬盯着画面放大局部,眼神骤冷。
监视器后,傅司烬垂着眸翻剧本,黑色高领毛衣裹着清瘦肩线,连发丝都浸着冷意。
助理小周抱着一摞资料凑过来:“傅导,顾小姐的资料。”他头也不抬地扫了眼照片,指尖在“文物修复师”几个字上顿了顿,便将文件夹推回桌面:“她没按要求带母亲的遗物。”
这句话像颗石子投进静潭。
场记板“啪”地合上,所有人的目光唰地转向试镜区。
顾晚夜站在聚光灯下,黑色西装衬得腰肢细得能掐住,却又带着股不折腰的锋锐。
灯光灼热地打在脸上,额角渗出薄汗,顺着鬓角滑落,带来一丝湿痒。
她望着傅司烬的方向,声音清泠:“我母亲穿旗袍那天,死在了火里。而我要活着,演活她的真相。”
影棚里落针可闻,傅司烬终于抬眼,缓缓摘下监听器,“咔嗒”一声搁在桌上:“知道《灰烬录》讲什么吗?”
顾晚夜往前走了两步,鞋跟敲在水泥地上的声音格外清晰:“被大火吞噬的真相,在灰烬里重生的执念。”
“聪明。”傅司烬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抬手招来场务,“换命题。”他的目光扫过她腕间若隐若现的金属光泽,喉结动了动,“即兴表演,命题……”
即兴表演的红色追光骤然打在顾晚夜身上,她望着对面临时搭起的"法庭布景"——斑驳的木桌、锈迹斑斑的法槌,连陪审席的椅子都带着霉味,指尖抚过时沾上一点潮湿的绿斑。
场记板"啪"地敲下,副导演的声音混着电流:"开始。"
左侧的群演率先崩溃,饰演"妹妹"的女孩攥着纸巾哭得肩膀发抖,"姐姐你听我解释"的尾音带着哭腔;右边演"丈夫"的男演员扑通跪地,额角抵着她鞋尖:"是我鬼迷心窍,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
顾晚夜垂眸盯着两人头顶,记忆突然重叠——前世林婉如跪在火场废墟前,继妹顾明珠拽着她衣角说"姐姐我好怕",而她丈夫沈砚之握着灭火器站在十米外,目光像看一具尸体。
"孩子?"她开口时,整个影棚的呼吸声都轻了。
指尖缓缓抚过"证人席"的木栏,那道刻痕与顾家老宅书房的书桌如出一辙,凹陷处积着灰尘,刮过指腹,粗糙如旧伤。
"我在太平间见到他时,小拳头还攥着半块融化的草莓糖。"
群演的抽噎声卡住了。
她抬眼看向"法官席"的方向,那里坐着傅司烬。
"他们说火灾是意外。"顾晚夜往前走了半步,"说电线老化,说保姆失职。可我闻见了汽油味——"她突然停住,喉结滚动两下,声音却更冷了,"在我儿子烧焦的衣领上。"
弹幕模拟屏突然炸响。
原本只显示"试镜首播"的黑屏里,一行行弹幕如潮水漫过:"她声音在抖!但没哭!" "这眼神像把刀,要捅穿镜头了" "那句汽油味...和顾家火灾传闻对上了!"
傅司烬的手指在大腿上轻轻敲了三下。
副导演心领神会,调高了现场收音的灵敏度——实则是为了验证她的设备是否在工作。
顾晚夜的声音混着电流刺进监听耳机:"我不需要哭。因为我知道,他们以为烧死了我,却忘了灰烬会随风飘进每个人的眼睛。"
影棚里安静得能听见空调外机的嗡鸣,和她自己胸腔里沉重的心跳。
群演女孩的睫毛还挂着泪,却不敢再发出半点声响。
傅司烬摘下耳机,指节抵着唇,目光扫过顾晚夜腕间的微型录音笔——和他昨夜在首播录像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卡。"他的声音像碎冰砸在瓷砖上。
场记板第二次敲响时,群演如蒙大赦,抱着剧本退到角落。
傅司烬朝副导偏了偏头,后者立刻举起手机对准顾晚夜,录下她站在追光里的侧影。
"发给她。"他低声说,"真正的剧本,不在台本里。"
试镜厅的门刚推开,一道强光刺入眼帘。
原本阴云密布的天空竟裂开缝隙,阳光如刀劈下,正落在她脚边,织出一张金网。
她眯起眼,恍惚间想起那天大火燃起前,也是这样的晴天。
手机震动——苏媛来电。
"查到了。"苏媛的声音带着键盘敲击声,"我顺藤摸瓜查到一笔三年前的转账记录……名义上是‘灾后重建专项拨款’,但最终流向了一个离岸壳公司,再转给了烬光传媒的前身实体。金额刚好三千万。"
“你说补偿金?”顾晚夜瞳孔微缩,“可那笔钱当年审计报告说全用于安置家属……”
“所以问题就在这儿。”苏媛冷笑,“账面上做了平移处理——他们用其他项目填补空缺,制造‘己发放’假象。真正的补偿金,消失了。”
13年7月19日。
顾晚夜的指甲掐进掌心,和今早看到傅司烬资料时的痛感重叠。
她望着楼下停车场,一辆黑色迈巴赫正缓缓停靠,车窗降下半寸,露出傅司烬冷白的下颌线。
"顾小姐。"他的声音裹着风飘上来,"你通过了。"
"但剧组有规矩。"傅司烬的目光扫过她手里的手机——苏媛的通话还没挂,"每天首播拍摄花絮,观众投票决定角色命运。"
"所以你是想用舆论监工?"顾晚夜停在车门前,阴影里的眼睛亮得惊人。
傅司烬笑了:"不。我是想看看,当全世界都质疑你时,你还能不能继续说真话。"
夜风卷着槐花香钻进车窗时,顾晚夜正坐在客厅地毯上。
傅司烬让人送来的"秘密剧本"摊开在茶几上,泛黄的纸页边缘带着焦痕——那是母亲未发表的《南城古建筑火灾隐患调查报告》手稿。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耳畔炸响,视网膜上跳出金色光带:【检测到高浓度善业共鸣,来源:傅司烬——其行为持续对抗家族腐败,业力金线纯净度92%】。
她心头一震:“这是……因果回溯?!系统之前从没提过这个功能!”随即明白——只有当对方的善念强度达到临界值,才能激活深层扫描。
蓝色光斑在空气中凝聚成画面:深夜的南城残楼,傅司烬穿着黑色连帽衫,手里攥着张褪色的照片。
他踮脚将照片贴在烧焦的门框上,照片里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抱着一只布熊——那是十岁的顾晚夜,在顾家老宅前拍的最后一张全家福。
手机"啪"地掉在地毯上。
顾晚夜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喉咙发紧。
原来他站在火场里抱她出来时,不只是消防员;原来他说"灰烬里重生的执念",不只是台词。
凌晨三点,她翻出母亲的老照片。
照片里穿蓝色旗袍的女人站在玉兰花树下,怀里的小晚夜正拽她的盘扣。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在照片背面照出一行铅笔字:"如果有天我不在了,记得去废墟里找答案。"
她忽然笑了,眼角泛湿。
多年来她以为的复仇之路,原来早在母亲写下这句话时,就己经启程。
指尖悬停在首播键上,心跳如鼓。
不是为了流量,不是为了关注。
是时候了——把那些被火吞没的名字,一个个喊回来。
《灰烬录》开机首日的晨光还没漫进窗,顾晚夜就把首播设备调试好了。
她对着镜头整理领口时,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目标傅司烬进入半径五百米范围】。
她抬头看向窗外,影棚方向的天空正泛起鱼肚白。
手指悬在首播键上停顿两秒,最终按下。
"今天——"她望着镜头里逐渐清晰的自己,眼尾扬起极淡的弧度,"该让某些人,看看灰烬里到底藏着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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