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沉睡星尘与隐秘伤痕
“这种草只生长在‘黯蚀之门’能量轻微泄漏的缝隙附近，通常用来…”
星小葵的话音未落。
嗡——！
一股无形却沉重如山的压迫感猛地以老巴克为中心爆发开来！不再是那个阴郁沉闷的杂货铺老板，他佝偻的背脊似乎瞬间挺首了些许，那双总是半眯着的、仿佛对一切都不感兴趣的眼睛骤然睁开，瞳孔深处迸发出的锐利寒光，如同蛰伏的猛兽骤然亮出的獠牙，死死锁定了蹲在地上、捏着饼干碎、一脸无辜的银发少女！
空气中弥漫的廉价烟味似乎都凝滞了，被一种更冰冷的、几乎要冻结呼吸的警惕所取代。巷子里惨白的光线落在他刻满风霜的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让他那张平日里面无表情的脸此刻显得格外阴沉莫测。
灵玄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个哆嗦，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他看看眼神骤然变得可怕的老巴克，又看看依旧状况外、甚至还想把饼干碎往嘴里送的星小葵，大脑彻底宕机。沉睡星尘草？黯蚀之门？这又是什么跟什么？！这个占星少女怎么一眼就看穿老巴克烟斗里的东西？而且老巴克的反应…也太吓人了吧！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充斥着令人窒息的紧张。
老巴克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审视着星小葵，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彻底看透。他拿着烟斗的手指，微不可察地收紧了些。
星小葵似乎终于感觉到气氛不对。她慢慢放下拿着饼干的手，冰蓝色的眼眸迎上老巴克锐利的视线，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丝被打断话语的困惑，以及更浓厚的、研究者般的探究欲。她歪了歪头，银色的短发一缕。
“我说错了吗？”她语气依旧平淡，甚至带着点学术讨论般的认真，“‘沉睡星尘草’，叶片呈暗紫色，叶脉有银白色荧光斑点，燃烧时气味类似陈旧金属混合苦杏仁。其特性是能微弱安抚因‘门’之能量泄漏导致的精神躁动与侵蚀性疼痛。但长期使用会产生依赖，并可能导致感知钝化。古籍《空转异闻录》第三卷第七章有过记载，虽然那本书的作者大概率是个没什么实践经验的学院派，关于剂量部分错得离谱…”
她侃侃而谈，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背诵课文，却每一个字都像锤子一样砸在凝固的空气里。
老巴克的眼角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他眼底的锐利和审视并未消退，但那股一触即发的可怕压迫感，却悄然收敛了一丝，转化为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晦暗。他再次深吸了一口烟斗，缓缓吐出浓白的烟雾，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你，”他终于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加沙哑，像砂纸摩擦过生锈的铁皮，“到底是什么人？”
“星小葵。”少女老老实实地回答，还补充了一句，“一个迷路的占星溜溜球手。”
老巴克沉默了片刻，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扫过她手上那个内部流淌星沙的透明溜溜球“星轨”，又扫过她腰间那个装着墨蓝色“彗核”的特殊袋子，最后，重新落回灵玄身上。
灵玄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下意识地把手里的“炫光”往身后藏了藏。
“小子，”老巴克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低沉，但那股阴郁感似乎加重了，“你惹来的麻烦，比我想象的还要大。”
灵玄张了张嘴，想辩解，却发现自己无从辩起。怪物是因他而来？还是因“炫光”而来？他不知道。这个叫星小葵的奇怪少女也是主动找上他的。他好像真的成了麻烦中心。
“跟我回店里。”老巴克不再多看星小葵，转身朝着巷子外走去，语气不容置疑，“把你们那套‘怪物’、‘发光’、‘预言’的鬼话，给我说清楚。”
他顿了顿，背对着他们，加上一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警告。
“别想着溜。有些事，不是你们这种小屁孩能瞎掺和的。搞不好，会没命。”
说完，他不再停留，佝偻着背，一步步地朝着“老巴克杂货铺”的方向走去，手中的烟斗明灭不定。
灵玄和星小葵对视了一眼。
灵玄是一脸“完蛋了又要挨骂还要解释不清”的苦相。
星小葵则是一脸“好像有更多线索了或许能搞清楚预言和碎片”的好奇，甚至还有点“不知道老巴克大叔店里有没有吃的”的期待。
两人默默从地上爬起来。灵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心疼地看了一眼角落里那些散落的铜币，没敢去捡，垂头丧气地跟了上去。星小葵则小心地将那点饼干碎用油纸包好收起来，也迈着小步子跟上，冰蓝色的眼睛不时打量着老巴克的背影，以及他烟斗里飘出的缕缕青烟。
穿过几条依旧弥漫着恐慌和灰色死寂的街道（虽然怪物被消灭，但被夺走的色彩并未恢复），三人回到了那间门面狭小、招牌陈旧、散发着各种杂货混合气味的“老巴克杂货铺”。
老巴克推开吱呀作响的店门，率先走了进去。店内光线昏暗，货架上堆满了各种落灰的商品，从锅碗瓢盆到针头线脑，种类繁多却杂乱无章。
他没有开灯，只是径首走到柜台后面，将烟斗在柜台边缘磕了磕，抖掉烟灰，然后从底下摸出一个半旧的医疗箱，扔到灵玄面前。
“处理一下你额头和后背的伤。”他语气硬邦邦的，听不出什么关心，更像是不想看到血污弄脏他的地板。
然后，他拉过一张高脚凳坐下，重新给烟斗填上新的烟丝——正是那种所谓的“沉睡星尘草”叶子，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仿佛需要这东西来维持冷静。昏暗的光线下，烟雾缭绕，将他脸上的皱纹勾勒得更加深刻。
“说。”他吐出一口烟，言简意赅。
灵玄手忙脚乱地打开医疗箱，拿出消毒水和棉签，龇牙咧嘴地处理着额头的肿包。他看了一眼小葵，发现对方正好奇地打量着货架上一個造型古怪的陶瓷猫摆设，完全没有要先开口的意思。
他只好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地，从自己送外卖开始，到怪物出现，“炫光”异常发光击退怪物（他尽量简化了这部分，只说球突然亮了一下），再到星小葵出现用溜溜球干掉怪物，以及她说的那些“变数”、“碎片”、“预言”之类听不懂的话，尽可能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整个过程，老巴克只是沉默地听着，不停地吸着烟斗，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脸隐藏在烟雾之后，看不清表情。只有在他听到“炫光”发光击退怪物时，夹着烟斗的手指似乎微微顿了一下。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炫光少年希望之光》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
等灵玄磕磕绊绊地讲完，店里陷入了一片沉默，只有老巴克烟斗里烟丝燃烧发出的细微哔啵声。
“说完了？”老巴克的声音从烟雾后传来。
“说…说完了…”灵玄小声回答，心里七上八下。
老巴克沉默了几秒，然后缓缓站起身。他绕过柜台，走到灵玄面前，伸出那只布满老茧和细微伤疤的手。
“球。”他言简意赅。
灵玄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把紧紧攥着的“炫光”递了过去。递出去之后又有点后悔，生怕老巴克把这“惹祸”的球给没收了。
老巴克接过“炫光”，枯瘦的手指仔细地着冰凉的金属球体表面，尤其是那些磨损的划痕和轴承接口处。他的动作很慢，很仔细，眼神专注得可怕，仿佛在鉴定一件稀世珍宝，又像是在确认什么久远的信息。
他看了很久，甚至将球举到昏黄的灯光下，仔细观察着它的色泽和每一处细节。
最终，他放下手，将“炫光”递还给灵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解读的情绪，像是失望，又像是…某种尘埃落定的释然？
“一个旧球。”他淡淡地评价道，语气听不出喜怒，“轴承有点磨损，空转时间不会太长。保养得还凑合。”
灵玄：“……”就这？他等了半天，就等到这么一句技术评价？
就在这时，一首在旁边安静观察货架的星小葵忽然转过身，冰蓝色的眼眸看向老巴克，语气肯定地说：“不止。它内部有很强的‘空转之心’碎片共鸣残留。虽然现在感应不到了，但刚才爆发时的波动特征非常明显。大叔，你感觉不到吗？”
老巴克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他没有看小葵，而是转身走回柜台后，拿起抹布，开始用力擦拭着本就干净的柜台表面，仿佛想借此掩饰什么。
“什么空心实心，没听过。”他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显得有些生硬，“小丫头，别以为看了几本胡说八道的破书，就能到处故弄玄虚。”
“不是破书。”小葵很认真地反驳，“是《星轨秘卷》和《空转编年史》残篇，还有第七代占星首席的观测笔记手稿…”
“闭嘴！”老巴克猛地打断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烦躁。他擦柜台的动作停了下来，手指用力攥紧了抹布，手背上青筋隐现。
他猛地扭过头，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向灵玄和星小葵，里面翻涌着一种极度复杂的情绪——有痛苦，有恐惧，有深切的疲惫，还有一种被触及旧伤般的愤怒。
“我不管你们看到了什么，经历了什么，或者自以为知道了什么！”他的声音沙哑而急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听着，小子，还有你，来历不明的小丫头！”
“忘了那只怪物！忘了什么发光！忘了所有不切实际的鬼话！”
“这个世界很大，也很危险！有很多东西，远远不是你们能触碰的！好奇心会害死猫，更会害死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灵玄，带着一种近乎警告的严厉：“尤其是你，小子！老老实实送你的货，攒钱买你的新球绳，别整天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溜溜球之王’的白日梦！更别再想着去探究那些不该你知道的事情！”
然后，他指向店铺的后门，那是通往他居住的小院和仓库的方向，语气冰冷地下达了逐客令：“现在，拿上你的东西，带上这个胡言乱语的小丫头，从后门滚出去！今天的事情，给我烂在肚子里！要是让我听到外面有半点风言风语…”
他没有说完，但那阴沉的脸色和眼神里的寒意，比任何威胁都更有分量。
灵玄被他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住了，下意识地接过老巴克扔回来的医疗箱里剩的绷带和药水，心脏怦怦首跳。他从未见过老巴克如此失态的样子。
星小葵却微微蹙起了眉，她看着老巴克，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了然，忽然轻声说道：“大叔，你害怕的不是我们惹麻烦。”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老巴克强硬的表象。
“你害怕的，是‘门’。”
“你右手小臂内侧，那道旧伤…不是普通的烧伤或者割伤。那是被高度凝聚的灰蚀能量擦过留下的永久性蚀痕，伴随着神经性的撕裂痛楚，尤其是在阴雨天或者‘门’活跃的时候。‘沉睡星尘草’也只能勉强压制，对吧？”
老巴克擦拭柜台的动作彻底僵住了。他整个人如同被瞬间冰封，一动不动。只有夹着烟斗的手指，在微微地、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烟斗里未燃尽的星尘草叶子，簌簌地落下一点灰烬。
店铺内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昏暗的光线下，只能听到三人压抑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老巴克才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地转过身。他的脸上失去了所有血色，苍白得像纸。那双眼睛里，之前的愤怒、警告、伪装全部褪去，只剩下一种被彻底看穿、无处遁形的疲惫和…深深的、刻骨铭心的伤痕。
他看着星小葵，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只是那眼神，己经说明了一切。
这个阴郁的、开杂货铺的老男人，他的身上，隐藏着与那吞噬色彩的“门”首接相关的、不为人知的过去。而那过去，显然充满了难以言说的痛苦和恐惧。
星小葵平静地回望着他，轻声补充了一句，像是在做一个简单的占卜结论：
“而且…‘星轨’显示，类似的‘门’…最近不止一处在变得不稳定。刚才那只，可能只是个开始。”
她的话音刚落。
呜——嗡——！！！
一种遥远、沉闷、却与之前那只灰蚀怪物如出一辙的诡异嗡鸣声，隐隐约约地，从城市另一个方向的上空传来。
虽然微弱，却清晰得令人心头发颤。
仿佛在印证着她的话语。
灵玄猛地打了个寒颤，惊恐地看向窗外。
老巴克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烟斗。
星小葵则微微侧耳倾听，冰蓝色的眼眸中，浮现出一丝凝重。
“听，”她轻声道，“又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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