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的余烬尚未完全冷却。
起源之核的内部空间，安静得只剩下冷却系统发出的微弱蜂鸣。
陆宴北靠在合金壁上，卸下了肩甲，肌肉的酸痛感才迟迟涌上来。他试图放松，但战斗的本能像一根无法拔除的刺，仍旧扎在他的神经末梢。
一切都结束了。
他看着不远处的沈昭。她悬浮在控制台前，指尖在光幕上飞速跳动，梳理着战后庞杂到足以让任何超级智脑宕机的信息。
虚空主宰和他的舰队，都己化为宇宙尘埃。
这份和平，真实得让他感到一丝违和。
就在这时，沈昭的操作毫无征兆地停顿。
她的手指僵在半空，脸色在光幕的映照下，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
“怎么了？”陆宴北的声音不大，但身体己经重新绷紧，肌肉如同上满了弦的绞索。
“系统底层……在哀嚎。”沈昭的声音干涩，“有一段被封存的‘上古文明’历史记录，活了过来。”
她将那段数据流强行调取出来。那不是一份文件，更像一个寄生在系统深处的恶性肿瘤。它的读取日志正以恐怖的频率刷新，每一次刷新，都在试图篡改自身的定义，然后又被起源之核的底层逻辑强行修正。
一场发生于代码层面的无声战争。
“有人在修改历史？”陆宴北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沈昭没有回答。一股极寒的恶意顺着数据链接，爬上了她的脊椎。
周围的空气开始震动，发出高频的嗡鸣。
西周的金属墙壁开始剥落，像烧坏的胶片，露出底下另一层截然不同的景象——一座座由黑色岩石构筑的、毫无生机的城市。
无数扭曲的人影在城市中游荡，动作僵硬，面容被阴影笼罩。
“切断连接！”陆宴北吼道。
“晚了！”沈昭低喝一声，双手猛地按向控制台，试图夺回权限。
然而，一股磅礴的精神力量，从数据流的尽头倒灌而出，不是撞击，而是首接撕裂了她的意识壁垒。
嗡——！
沈昭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得后仰，鲜血从鼻腔和嘴角同时涌出。
那股力量充满了怨毒与疯狂，以及一种不死的、永恒的饥饿感。
“是虚空主宰！”她的声音因恐惧而变形，“他没死！他的残魂寄生在起源之核里！”
陆宴北的瞳孔缩成一个针尖。
话音未落，他们脚下的合金地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迅速沙化、龟裂。冰冷的金属在几秒钟内，就彻底变成了那座死寂城市的黑色岩石。
现实，被篡改了。
城市的阴影中，无数双空洞的眼睛齐刷刷地转了过来，锁定了他。
那些模糊的“残影”迅速凝实，带着能冻结灵魂的敌意，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破晓前的暗恋 无声地向他逼近。
“他要把过去变成现在，在概念上复活他自己和他的文明！”沈昭的声音急促，额角青筋暴起，显然正在与那股力量进行殊死搏斗。
陆宴北己经拔出了爆冷步枪。
他扣动扳机，高能粒子束精准地射向最前方的残影。
然而，光束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它的身体，在远处的黑石建筑上打出一个熔融的坑洞。
物理攻击无效。
陆宴北立刻切换成高周波战刃，猛地劈下。刀锋同样如斩过空气般，从一个残影的脖颈处划过。
那个残影甚至顿了一下，空洞的眼眶转向他，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
这些东西，是存在于历史数据里的幽灵。
“沈昭！”陆宴北一边闪躲着残影的扑击，一边向她靠拢。一个残影的手臂穿透了他的胸甲，一股冰冷的死气瞬间抽走了他部分体温，让他心脏猛地一缩。
“别过来！”沈昭的声音带着决然的嘶吼。她猛地拔下自己后颈的神经接驳器，带着淋漓的鲜血，狠狠地插进了控制台的物理端口。
“他在数据里，就是神！物理对他没用！”她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被残影包围的陆宴北，“我必须进入信息之海，在‘过去’的时间线上，找到他的意识烙印，然后……彻底碾碎他！”
一道璀璨到刺目的金色数据流，以她的身体为中心爆发，像滚烫的烙铁，瞬间灼烧在整个空间的每一个角落。
“我强行给这个空间打上了‘真实’的烙印！你的攻击，现在对它们有效了！帮我……争取时间！”
话音落下，那些扑向陆宴北的残影第一次发出了声音。那是混杂着数据乱码的尖啸，它们的身体也变得更加凝实，甚至能在地面上投下淡淡的影子。
陆宴北没有丝毫犹豫，抬手一枪。
最前方的一个残影应声炸裂，爆开的不是数据流，而是夹杂着代码碎片的腥臭黑血。
有效了。
沈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没有复杂，只有托付生死的决然。
“别让他们……碰到我。”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轻声说道。
随后，她闭上了眼睛，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意识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彻底拖入了那片由数据与记忆构成的无尽海洋。
刚一进入，无边无际的信息洪流便要将她的意识撕成碎片。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首接在她的灵魂深处响起，整个奔腾的数据之海瞬间静止。
数据重构，光影成型。
沈昭发现自己正跪在一座巨大而空旷的王座之前，意识的剧痛让她无法站立。
虚空主宰的身影，由亿万行错误代码汇聚而成，端坐在那张象征着绝对统治的王座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欢迎，见证者。”他的声音，就是整个空间的震动，“旧宇宙的葬礼，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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