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饬署的朱红大印落在《民生无息贷款章程》上时，檐角的铜铃正被春风撞得轻响。
周砚生捧着刚盖印的章程，脚步都带着风——肃顺今早下了死令，三日内必须把章程送到十八省的钱庄，绝不能耽误春耕。
“大人，江南的驿马都备好了，可西北那边……”驿卒头领搓着手，脸上满是难色，“宁夏府到兰州府的路，去年被山洪冲了，骑马得绕半个月。”
周砚生把章程往案上一拍，纸页上“银库总额20%用于无息贷”的字迹格外醒目。
“绕也得去！春耕不等人，粮农等不起！”他指着章程里的朱批，那是咸丰帝亲笔写的“民生为大”，“这西个字，就是给百姓的定心丸，晚一天送到，就有一户人家买不上种子！”
驿卒们不敢耽搁，揣着章程就往驿馆跑。可没人注意，墙角阴影里，一个穿灰布衫的汉子正盯着他们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阴笑。
汉子是前裕农钱庄的账房吴二，赵德昌倒台后，他卷了点银子跑到京城，本想找机会东山再起，却听说整饬署要推广无息贷，顿时急红了眼——这无息贷一推广，那些靠放高利贷过活的“地下钱庄”，就彻底没活路了。
“想断老子的财路？没那么容易！”吴二咬着牙，转身就往城南的“黑鸦巷”跑，那里藏着十几个和他一样的“旧账房”，专门帮人放高利贷。
黑鸦巷的破院里，十几个汉子正围着桌子赌钱。吴二撞进门时，骰子撒了一地。
“都别赌了！整饬署要推广无息贷，以后谁还来借咱们的钱？”吴二抓起桌上的酒坛，“啪”地摔在地上，酒液溅了所有人一身。
为首的疤脸汉子摸了摸脸上的刀疤，他是前聚源钱庄的伙计，当年帮孙鹤年做假账，被整饬署罚了半年牢。
“怕什么？”疤脸汉子冷笑，“章程要送到各地钱庄，得经过咱们这‘转运站’——只要把宁夏府和甘肃的章程扣下来，那边的粮农没地方借无息贷，还不是得求着咱们？”
众人眼睛一亮，纷纷拍着桌子叫好。吴二得意地捋了捋袖子，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在上面圈了个红圈：“就等驿卒路过这里时，咱们‘借’走章程，神不知鬼不觉！”
他们没料到，此刻整饬署的密探，早己盯上了黑鸦巷。
密探头领李默蹲在巷口的茶摊旁，手里把玩着一枚铜钱——周砚生早料到旧账房会捣乱，特意让他带着人盯着黑鸦巷，就等这些人自投罗网。
“头儿，他们要扣宁夏和甘肃的章程！”一个小密探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要不要现在就动手？”
李默摇了摇头，把铜钱抛向空中，又稳稳接住：“不急，等他们拿到章程，咱们再人赃并获——肃大人说了，要让所有人都看看，敢挡民生路的下场！”
第二天清晨，驿卒带着宁夏府的章程，刚走到黑鸦巷外的树林，就被几个蒙面人拦住了。
“把章程交出来，饶你一命！”疤脸汉子举着刀，恶狠狠地说。
驿卒吓得脸色发白，却死死抱着装章程的盒子：“这是给百姓的活命章程，你们不能抢！”
就在这时，树林里突然冲出十几个密探，手里的铁链“哗啦啦”响。疤脸汉子见状，转身就想跑，却被李默甩出的铁链缠住了脚踝，“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抢章程就是抢百姓的活路，你们胆子不小啊！”李默踩在疤脸汉子背上，从他怀里搜出刚抢来的章程，“这些章程，今天就得送到宁夏府！”
黑鸦巷的破院里，吴二正等着疤脸汉子的好消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密探的铁链。当他被按在地上，看到李默手里的章程时，突然了——他知道，自己这牢是坐定了。
周砚生接到消息时，正在给各地钱庄写回信。听说人赃并获，他笑着把信笺递给手下：“把这些回信和章程一起送出去，告诉各地掌柜，谁敢扣章程，就按贪腐论处！”
十天后，宁夏府的裕农钱庄外，挤满了粮农。
新掌柜张福拿着刚收到的章程，激动得手都抖了——他以前是账房，赵德昌倒台后，因为为人正首，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大清噬银黑洞的金钱美女局 被整饬署选中当新掌柜。此刻他站在台阶上，高声念着章程里的条款：“凡粮农购买种子、农具，均可借无息贷，一年后归还本金！”
人群里突然爆发出欢呼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农挤到前面，手里攥着皱巴巴的地契，哽咽着说：“张掌柜，我这地契能当抵押吗？去年借了高利贷，差点把地卖了……”
张福连忙扶着老农：“大爷，不用地契！只要是粮农，凭着户籍就能借！”
老农愣了愣，突然老泪纵横，对着钱庄的方向连连作揖：“整饬署真是为百姓办好事啊！这无息贷，就是救我们的命啊！”
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遍了宁夏府。不到三天，裕农钱庄就放出去五千两无息贷，惠及两百多户粮农。张福看着账本上的数字，心里格外踏实——他终于明白，钱庄不是用来给掌柜谋私利的，是用来帮百姓的。
与此同时，甘肃的汇通钱庄里，新掌柜李顺正忙着给牧民办理无息贷。
“掌柜的，我们牧民没有地契，能借吗？”一个牧民牵着马，忐忑地问。
李顺笑着点头：“当然能！只要是搞生产的，不管是种地还是养牧，都能借！”
牧民激动得说不出话，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上面画着自家的羊群：“这羊皮能当凭证吗？我以后肯定按时还钱！”
李顺接过羊皮，郑重地放进抽屉：“这羊皮比什么都值钱，你放心，我们等着你的好消息！”
一个月后，整饬署收到了各地钱庄的报表。周砚生拿着报表，兴冲冲地跑进肃顺的书房：“大人，十八省的无息贷都放出去了，总共放了三百万两，惠及十万多户百姓！”
肃顺放下手里的《钱庄贪腐录》，看着报表上的数字，脸上露出了笑容：“好！这才是钱庄该有的样子——不是藏银库，是百姓的粮仓。”
他拿起笔，在报表上写下“民生为本”西个字，又对周砚生说：“把这些报表印出来，发给各地官府和钱庄，让他们都看看，服务百姓的钱庄，才能走得长远。”
此刻的江南，李正清正带着伙计们往田间送种子。
田埂上，几个粮农正拿着无息贷凭证，高兴地议论着。一个年轻的粮农说：“去年我借高利贷，还不上钱，差点把老婆的嫁妆卖了。今年有了无息贷，再也不用愁了！”
另一个粮农接过话：“可不是嘛！李掌柜说了，明年要是丰收了，还能再借无息贷扩大种植呢！”
李正清听着他们的话，心里暖暖的。他抬头望向远方，春风吹过麦田，泛起层层绿浪，像极了百姓们充满希望的日子。
而在伊犁的土屋里，王金华收到了整饬署寄来的报表和章程。
他捧着报表，看着上面“十万多户百姓受益”的数字，突然红了眼眶。他想起自己当年贪墨漕银时，那些百姓在寒风中求告无门的样子，心里满是愧疚。
“要是早知道钱庄能帮这么多百姓，我也不会走上那条路啊……”王金华拿起笔，在报表上写下“悔不当初”西个字，又在旁边补了一句，“愿此后钱庄皆为民，再无贪腐害民生。”
远在京城的肃顺，收到了王金华的回信。
他看着信里的字，又看了看窗外的春光，对周砚生说：“你看，不管是新掌柜还是旧官员，只要心里装着百姓，就能明白钱法改革的真正意义。”
周砚生点头，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案上的章程上，“无息贷款”西个字，在阳光下亮得耀眼。
此刻的黑鸦巷，曾经的破院己经改成了“民生茶馆”。
茶馆里，几个前账房正忙着给百姓倒茶。吴二端着茶壶，对一个百姓说：“大爷，您要是想借无息贷，我带您去钱庄，我认识新掌柜，保证您能借到！”
百姓笑着接过茶杯：“听说你们以前是放高利贷的，现在怎么帮着借无息贷了？”
吴二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地说：“以前糊涂，现在才明白，帮百姓才是正经事。您放心，以后我再也不做那些缺德事了！”
茶馆外，春风吹过，带来了麦田的清香。整饬署的朱红大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是在告诉所有人，钱法改革不是结束，是百姓好日子的开始——只要钱庄装着百姓，银库就永远不会空，民生的血脉，就能永远归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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