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关上门后，林清辞才探头观察，确认那辆黑色的商务车型开走后，急急忙忙开始做好逃脱准备，她贴着墙根往楼梯口挪，皮鞋踩在地毯上没有声音。路过书房时，门虚掩着，林清辞钻进去翻箱倒柜搜刮走了些贵重物品。
林清辞屏住呼吸，加快脚步冲下楼梯。客厅的落地窗外，巡逻的保镖正背对着她抽烟，烟雾在空气里拧成细蛇。
三点整。
她像只受惊的猫窜到后院，冰冷的铁栅栏刺得手心发疼。她从袖管里摸出水果刀，用力插进栅栏的缝隙里撬动，铁锈簌簌往下掉。小腹突然一阵绞痛，她咬着牙闷哼一声，额头上渗出冷汗。
“宝宝别怕，妈妈带你出去。”她喃喃自语，手上的力道更重了。
栅栏终于被撬开一道缝，刚好能容她侧身钻过去。她爬出来时，西装的肘部被划破，露出里面的病号服。
林清辞刚跑出别墅后院，就被栅栏上的尖刺勾住了西装下摆。她咬着牙用力一挣，布料撕裂的声响在寂静的晨雾里格外清晰。小腹的坠痛一阵紧过一阵，她扶着墙喘了半分钟，目光突然落在墙角那尊断臂维纳斯雕像上——那是顾璟琛去年拍下的古董，底座总是空着的，原主曾偷偷在里面藏过几颗糖。
她蹲下身抠开雕像底座的暗格，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借着朦胧的月光一看，竟是只丝绒首饰盒。打开时，碎钻的光芒在暗格里闪烁——是顾璟琛前阵子拍下的粉钻项链，林晚晚在宴会上提过一句喜欢，他当时没说话，原来早就收在了这里。
林清辞冷笑一声，将项链塞进病号服内袋。又想起衣帽间第三层抽屉里，总放着些林晚晚用旧的珠宝，她以前总嫌弃款式过时，随手丢在那里积灰。
她猫着腰绕回别墅侧门，指纹锁还残留着顾璟琛的体温，她输入原主的生日——这个密码顾璟琛从未改过，大概是觉得没必要。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照亮了衣帽间半开的门。
抽屉里果然堆着半盒珠宝，翡翠手镯、珍珠耳坠、蓝宝石戒指……林晚晚随手丢弃的东西，随便一件都够普通人活半辈子。林清辞抓了把塞进西装口袋，指尖触到枚铂金胸针时顿了顿——那是原主母亲的遗物，被林晚晚借去后就再也没还回来。
她将胸针别在领口，转身时撞翻了鞋柜上的花瓶。青瓷碎裂的声音惊得她心脏骤停，远处立刻传来保镖的脚步声。
“谁在那里？”
林清辞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就往车库冲。那是顾璟琛备用的商务车钥匙，她曾在原主的记忆里见过他的特助用这把钥匙开去公司。车库门缓缓升起时，她跳上车拧动钥匙，引擎发动的轰鸣刚好盖过保镖的喝问。
车冲出别墅区大门时，栏杆还没完全抬起，擦着车顶刮下几片漆。林清辞握着方向盘的手在抖，后视镜里顾家别墅的灯光越来越远，她摸了摸内袋里的粉钻项链，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了几分。
车刚驶过跨江大桥，林清辞就把方向盘往路边一打。黑色轿车猛地冲上人行道，车头撞在老槐树的树干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她解开安全带时，手心还在冒汗——顾璟琛的车都装了全球定位，留着迟早是祸根。
她拉开车门冲进晨雾里，跑过三条街才敢回头。那辆车孤零零地停在树下，像只被遗弃的巨兽。口袋里的和田玉镯硌着腰侧，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了几分。
街角有家挂着“红棉旅馆”木牌的小店，卷闸门只拉起半米高。林清辞蹲下身钻进去时，老板正趴在柜台上打盹，搪瓷杯里的茶渍结在杯底，像幅模糊的地图。
“住店。”她把蓝宝石袖扣拍在柜台上，袖扣的棱角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冷光。
老板惊醒时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看清袖扣上的刻字后，眼神亮了亮：“住多久？”
“先住一周。”林清辞的声音还有些发哑，小腹的坠痛让她首不起腰，“要带窗的房间。”
老板麻利地开了收据，把袖扣塞进抽屉深处，领着她上了二楼。走廊的木地板踩上去咯吱作响，房间里摆着张旧木床，窗户对着条窄巷，巷子里的早点摊正飘来油条的香气。
“热水在走廊尽头。”老板临走前多看了她两眼，“姑娘看着面生，从外地来的？”
林清辞没应声，关上门就瘫坐在床沿。她从口袋里摸出和田玉镯，借着从窗户钻进来的晨光打量——玉质温润，上面还留着道极浅的裂痕，像原主心里那道永远填不满的伤口。
把珍珠项链和钞票小心翼翼地放进枕头下，她躺下来盯着天花板上泛黄的水渍。远处传来汽车鸣笛声，却没有想象中追来的引擎声。
原来逃出来，也没那么难。
她闭上眼时，仿佛还能听见顾璟琛摔门而去的声响，还有林晚晚在宴会上娇笑着说“妹妹就是命好”的语调。但此刻巷子里传来的吆喝声、早点摊的油炸声，比那些虚伪的声音真实多了。
林清辞摸了摸小腹，那里传来微弱的悸动。
顾璟琛推开卧室门时，微光暖阳透进房间里，在地毯上投下道细长的光。床上空荡荡的，被角凌乱地垂在床边，像只被遗弃的蝴蝶。
“林清辞？”他喊了声，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荡开，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指尖突然触到床单上的凉意——不是人体残留的温度，是彻骨的冷。他猛地转身，视线扫过敞开的衣帽间、虚掩的抽屉、还有地毯上那摊青瓷碎片——是他前几天刚从拍卖行拍下的宋代官窑花瓶，此刻正碎成星星点点的白。
“人呢？”他抓过走廊里的对讲机，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昨晚是谁守的后院？”
对讲机里传来保镖慌乱的声音：“先生……凌晨三点换岗时，听见衣帽间有动静，追过去时己经没人了……”
顾璟琛一把捏碎了对讲机，塑料外壳的碎片扎进掌心，他却浑然不觉。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里少了只丝绒首饰盒，是他准备送给林晚晚的粉钻项链。再看博古架，那只顾家老太太传下来的和田玉镯也没了踪影。
“搜！”他一脚踹开书房门，文件散落一地，保险柜的门虚掩着，里面的现金和几份不重要的合同还在，唯独少了那枚蓝宝石袖扣——是林父生前送他的成年礼，他一首放在最显眼的格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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