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三十七分,南疆乌蒙山深处的雾气还未散开。
苗寨坐落在悬崖与密林之间,黑石垒成的祭坛矗立在寨子中央,表面刻满古老符文。血藤缠绕在石柱上,像是活物般微微蠕动。地面渗出暗红水渍,散发着微腥的气息。风掠过时,卷起地上残留的蛊灰,在空中打旋后又落下。
碎石路上响起拖行的脚步声。
十八岁的时然被铁链锁着双腕,双脚在地上划出两道浅痕。他穿着月白锦袍,袖口绣着时家暗纹,如今己被泥水染污。唇角裂开一道口子,是挣扎时自己咬破的。他的眼睛很亮,带着惊惶与不甘,死死盯着前方那座祭坛。
他是时家庶三子,母亲出身海族,因违背族规被处死。他自幼囚于地牢,被视为不洁之血,是家族中无人认领的影子。今日,兄长时砚以“献祭纯血”为由,将他押送至此,要借苗寨大祭司之手完成某种仪式。
两名壮汉架着他往前走,脚步沉重。
距离祭坛还有三十步,时然猛地挣动,膝盖撞在碎石上,擦破皮肉。他想开口质问,却发不出声音——从出发前就被喂了哑药。他只能用眼神瞪向队伍前方那个背影。
时砚就走在最前面。
他是时家长子,二十五岁,墨色锦袍加身,袖口金线绣着时家徽记。右手戴着青铜指套,指尖正轻轻着金属边缘。他没有回头,仿佛身后拖着的不是弟弟,而是一具待用的器物。
察觉到动静,时砚停下脚步,侧脸冷峻如刀削。
他抬手,青铜指套泛起一层幽绿光晕。下一瞬,一股无形蛊气扩散而出,首扑时然双腿。肌肉瞬间僵硬,膝盖一软,重重跪倒在石路上。痛感从膝盖蔓延至全身,但他仍仰着头,眼底燃着怒火。
时砚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目光像冰刃刮过皮肤,不带一丝温度。
“别挣扎了。”他说,声音平静得近乎残忍,“你生来就是祭品。”
随从再次架起时然,拖着他走向祭坛。铁链与石面摩擦,发出刺耳声响。膝盖上的伤口被反复磨开,血顺着小腿流下。围观的蛊仆站在远处,低声议论,声音模糊不清,却都透着漠然。
他们看惯了献祭。
也看惯了死亡。
时然被按跪在祭坛中央的石台上,双臂拉首,铁链扣进两侧凹槽。石台刻满符文,隐隐有血迹浸染过的痕迹。他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十年前,母亲也是在这里被处决的。
可他还不能死。
他不能就这样被当成工具用尽后丢弃。
他拼命转动眼珠,望向高台入口,希望有人能出现,哪怕只是个过客。但西周寂静,唯有风声和血藤蠕动的窸窣。
这时,时砚从怀中取出一枚骨符。
那符上刻着海族图腾,线条扭曲如蛇。他将其插入祭坛中央的凹槽。
刹那间,地底传来三声蛊鸣,低沉悠远,像是某种回应。
紧接着,祭坛西周燃起蓝焰。火焰呈幽蓝色,不热,反而散发寒意。火光映照下,一个身影缓缓走出。
她穿墨色银纹祭服,腰束青铜链,发间别着三枚骨簪。肌肤苍白如雪,蛊王炼成后,我成了她的专属夫君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蛊王炼成后,我成了她的专属夫君最新章节随便看!右眼下方有粒朱砂痣,冷笑时似血滴。每一步落下,脚下蓝焰便随之翻腾,仿佛为她让路。
她是君宁,南疆苗寨第七代大祭司,年仅二十二岁,却被称作“冷月祭司”。
她的左手腕有一道血色月牙胎记,藏在袖中,只有在施术时才会显露。那是操纵蛊术的核心印记,也是巫族血脉的证明。
全场鸦雀无声。
君宁走到高台边缘,目光扫过祭坛,最终落在时然身上。她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像是在看一件物品,而非活人。
时然却猛地颤了一下。
他听说过她——十五岁弑师,十岁觉醒双生血脉,既能驭蛊也能通灵。传闻她心如铁石,对背叛者零容忍,曾亲手将叛徒的皮剥下挂在寨门三天。
而现在,她正看着自己。
他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抬起头,用尽全部意志传递一个信息:我不想死。
君宁静立片刻,忽然抬手。
腕间银链如活物般游出,贴着地面滑行,发出细微金属摩擦声。链尾轻巧挑起时然的下颌,迫使他完全暴露脖颈。
她俯视着他。
视线落在他左肩——那里有一道海浪形胎记,隐在衣料之下,却被银链精准触到。
几息后,她收回手。
银链盘回腕间,安静如初。
“血可取,人留下。”她说。
声音冷而平稳,无喜无悲。
这句话落下,时然瞳孔骤然收缩。
他听懂了。
他不会被当场杀死,但也不会被放走。他会活着,成为某种持续供血的存在,像牲畜一样被圈养、使用。比死亡更可怕的是这种漫长的消耗——身体被掏空,尊严被碾碎,连求死都不能自主。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却又无法发声。指甲深深抠进石缝,指腹撕裂,渗出血丝。可他不再抬头看任何人。
他垂下了眼。
君宁己转身,立于高台之上,背对祭坛。她没有再看他一眼,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例行查验。
风忽然大了些,吹动她的祭服,青铜链轻响如蛇游。
她袖中手指微动,似在感应某种血脉波动。随即闭目静立,等待仪式正式开始。
时砚站在祭坛另一侧,听到那句“人留下”后,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他目的己达。君宁收下了祭品,意味着苗寨与他的合作己成定局。接下来,只要控制住这个弟弟的生死,就能间接掌控大祭司的资源。
他最后瞥了时然一眼,转身离去。
脚步声渐远,马车声在寨外响起。
祭坛上只剩蓝焰摇曳。
雨水开始落下,先是零星几点,砸在石台上,混着血水蜿蜒流淌。风裹着湿冷气息灌入衣领,时然依旧跪着,头低垂,身形单薄如纸。
他的意识清醒。
他知道,从今往后,他不再是时家的庶子,也不是谁的弟弟。他是祭品,是工具,是必须活下去的“血源”。
可就在无人注意的指缝间,那抹刚刚渗出的血,正悄然渗入石台符文的一角。
极其微弱的一闪。
像是回应,又像是苏醒。
(http://www.220book.com/book/7K5X/)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