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铃声在屋内持续震颤,像是从君宁的脉搏里传出的哀鸣。时然冲进内室,脚步带起一阵风,吹得烛火猛地一偏。他扑到榻前,看见她指尖抽搐,凝脉草根部那缕金气己细若游丝,仿佛随时会断。
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掌心贴上她冰冷的皮肤。“撑住。”声音压得很低,却像刀刻出来的一样,“我不会再让你为我牺牲一次。”
话落,他松开手,转身走向门口。背脊挺首,步伐沉稳,再没有半分往日的退让与隐忍。
祠堂外广场上人群仍在骚动,火把映着一张张惊疑不定的脸。有人高喊“妖孽别想蒙混过去”,也有人低声议论,语气己不似先前那般决绝。老巫医站在门边,望着时然的背影,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出声。
时然踏上石阶,站定。
所有人目光聚在他身上。
他没看任何人,只是缓缓抬起右手,指向自己胸口:“你们要证据?好。我以命证清白——若我真是灾源,今日便死于此地,任天雷劈顶,任蛊虫噬骨,可敢应我?”
人群一静。
一个拄拐的老者颤巍巍上前一步:“你……你说你是谁?”
“我是时家庶子,也是昨夜背着大祭司回来的人。”时然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她为了取凝脉草,经脉尽断。你们不信我,我不怪。但你们若连她拼死带回的东西都要毁掉,那就不是怕灾祸,是忘恩。”
“放屁!”一名壮汉怒吼,“我家孩子烧得滚烫,井水发浑,你还在这儿讲什么恩情?”
时然终于转头看他:“那你告诉我,是谁让她去采药的?是谁在暴雨夜里求她镇水驱毒的?现在出了事,你们不查源头,反倒围在这里逼死救命的人?”
那人语塞,握着火把的手微微发抖。
“你们怕我的血?”时然卷起左袖,海浪形胎记在火光下泛出幽蓝微光,“可昨夜河水暴涨,是我用这双手引开洪流;前日毒蟾入村,是我借水蛊将它诱杀山涧。你们记得这些吗?还是只记得我出身不好?”
没人回答。
他抬手摸向颈间,取出一支骨笛。那是君宁亲手所制,通体漆黑,雕着南疆独有的缠枝纹。他曾把它贴身戴着,哪怕被时砚踩进泥里也没丢过。
此刻,他将骨笛举过头顶,目光扫过全场。
“这是她给我的信物,代表蛊仆之契。”他说,“若你们认定我污秽不堪,那我此刻便自废此契。”
话音未落,他双手一折。
骨笛断裂声清脆刺耳。
他松手,残片落在青石板上,弹跳两下,不动了。
“从此,我不再是她的护法。”他看着地上的碎片,声音平静,“但我最后求你们一件事——让我先救那个为你们断经脉、夺凝脉草的人。等她醒来,你们要杀要剐,我都认。”
西周一片死寂。
风吹过广场,卷起几片落叶。
忽然,一名年轻女子从人群中冲出,跪倒在台阶前,哭道:“我儿子昨晚开始发热……我们试了所有办法都没用……求你,去看看他吧!”
时然低头看着她。
“不止他。”另一个声音响起。是个中年男人,肩扛锄头,满脸疲惫,“西岭三户人家的孩子都烧得说胡话,有人看见你在河边停留,怀疑你下了蛊。”
“我没去过西岭。”时然重复了一遍,语气依旧平静。
“那你敢不敢去喝一口那里的井水?当着大家的面!要是没事,我们就信你!”
人群又开始骚动。
时然沉默片刻,转身走回祠堂。
门扉轻响,他走进内室。烛火摇曳,君宁仍昏睡着,脸色苍白如纸,但呼吸还算平稳。他蹲在她榻前,伸手抚了抚她额前碎发,动作极轻。
“等我回来。”他说。
然后起身,再未回头。
他走出门,立于石阶之上,面对众人,一字一顿:“我可以去西岭,可以喝遍每口井水。但有一条——若我未死,请你们从此闭嘴。若我死了……也请记住,是你们亲手杀了那个替你们挡灾的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双眼睛。
“现在,带我去。”
没有人立刻动。
一名年长老者拄杖上前,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对身边人道:“取碗来。”
旁边一名蛊卫迟疑着递上一只粗陶碗。
老者接过,递向时然:“先喝这一碗。寨中水缸的水,你也喝了。若无事,我们便陪你走一趟西岭。”
时然接过碗,走到水缸旁舀满。
水面映着他脸庞,苍白而瘦削,眼底布满血丝。他仰头饮尽,水顺着嘴角滑下,在衣襟留下一道湿痕。
他放下碗,抹了抹嘴:“够了吗?”
老者点头:“够了。”
就在此时,祠堂内的银铃突然又响了一下。
极短促的一声,像是戛然而止的叹息。
所有人都听见了。
时然猛地回头。
门缝里透出一点烛光,其余什么都看不见。
但他知道,她还在里面,还在坚持。
他转回身,朝人群伸出手:“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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