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然的指尖抠进泥土，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蛇首高高昂起，颈部膨开，露出一圈暗紫色环纹，毒牙微露，信子吞吐不止。他的呼吸几乎停滞，连睫毛都不敢颤动一下。蛊纹在左臂内剧烈搏动，像有东西顺着血脉往心脏爬行，刺得肋骨深处一阵阵发麻。
风掠过草尖，吹动了蛇尾末端的一根枯草。
就在蛇身弓起、即将弹射而出的刹那，一道银光破空而来！
冷风擦着耳侧划过，银链如灵蛇疾射，精准缠上他腰侧，猛然一扯。他整个人被狠狠拖离原地，后背撞上坚硬的地面，尘土扬起。那条青环蝰扑了个空，毒牙咬在湿泥中，发出“嗤”的一声轻响，随即暴怒扭身，三角头颅再次抬起。
君宁己立于院中。
她步伐未停，墨色祭服拂过泥水，银链在腕间一震，那蛇还未反应过来，脖颈己被链钩贯穿，整具躯体腾空甩出，“啪”地砸在先前推搡时然的蛊仆脚前。蛇头断裂，黑血溅上那人鞋面，他踉跄后退，脸色惨白。
西周鸦雀无声。
君宁垂眸扫过众人，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刃：“谁再碰他一根手指，便与这蛇同葬。”
没人敢应声。方才还叫嚣着要给他“染点颜色”的几人早己退到院门边缘，彼此对视一眼，又迅速低头。有人悄悄抹了把汗，指尖抖得捏不住衣角。
她没再看他们，转身走向时然。
他仍躺在地上，玄衣沾满泥污和馊水，发梢滴着腥臭的汁液。左腕的蛊纹还在跳，痛感未消，可比起刚才命悬一线的窒息，这点灼烧反倒显得轻微。他望着她走近，脚步沉稳，银链垂落腕侧，末端还挂着一滴蛇血，缓缓滑落，砸进泥里。
她在他面前停下，目光落在他脸上，没有伸手扶。
“本命蛊未成，你若死了，我心血尽废。”她说完，便转身欲走。
时然喉咙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闭了闭眼。他知道这话该信——她从不讲虚言，也从不掩饰目的。可刚才那一瞬，银链破风而来，将他拽离死境，动作快得不容思索，更像是本能。
他盯着她离去的背影，忽然注意到一个细节。
她右手微抬，指尖轻轻抚过左腕上的银链，正是刚刚缠过他腰际的那一段。动作极轻，几乎难以察觉，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避开某处痕迹。
他怔住。
阳光斜照进来，晒在脸上有些发烫。他慢慢撑起身子，膝盖磕在石阶处还在隐隐作痛，手背上被踩过的皮肤红肿一片。但他没有立刻回屋，也没有去擦脸上的污迹，只是坐在原地，低着头，看着自己结痂的掌心。
不远处，那只曾爬过他脚边的小蛊虫悄然出现，通体漆黑，只有尾端泛着微弱的银光。它缓缓爬向他，停在他掌缘，触须轻轻碰了碰他指尖的伤口，随即安静伏下，不动了。
——那是她的巡夜蛊，从未真正离开。
片刻后，推搡他的蛊仆甲站在院外树影下，咬牙盯着空地上的身影，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不过是个杂种，凭什么让她亲自出手？”他低声骂了一句，袖口里的手摸出一张折叠的纸条，迅速塞进墙缝，“早晚让他吃下去，看她还能护几次。”
另一人站在旁边，眼神阴沉：“上次饭里下毒没死成，这次换‘蚀骨粉’，量加三倍。他身体早就不行了，再强撑，也撑不过三天。”
“就怕祭司大人再来搅局。”
“她不会次次都来。”蛊仆乙冷笑，“昨夜刺杀她来了，昨晨吐血她来了，今早蛇咬她又来了？哪有这么巧的事。再说……”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她救的是蛊皿，不是人。只要他还活着，能用就行。我们动手，只要别弄死，她未必管。”
两人相视一眼，悄然退开。
院中，风渐渐停了。
时然依旧坐着，阳光照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他左手无意识地按在腰侧，那里还残留着银链勒过的压痕，深一道浅一道，像是某种印记。蛊纹的抽痛仍在持续，但比昨夜温和许多，仿佛体内有什么东西被重新压制住了。
他想起昨夜吐血时，她站在门口说“废皿”二字的冷漠；想起刺杀那晚，她破窗而入，银链绞断暗卫咽喉的决绝；也想起此刻，她明明可以一句话都不说地走开，却还是留下了一句解释——哪怕冰冷无情。
可那句解释，真的只是为了解释吗？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蹭过唇角干涸的血渍。风吹乱了他的发，有几缕黏在额角的湿泥上。远处传来苗女舂米的杵声，节奏单调，一下一下敲在耳膜上。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从他踏入苗寨的第一天起，每一次濒临崩溃的时刻，她都在。
不是巧合。
也不是偶然。
他正想着，掌心的小蛊虫突然微微一颤，触须竖起，朝某个方向轻轻摆动了一下。
他还没反应过来，院门方向传来脚步声。
两名蛊仆端着托盘走来，其中一个正是早上扔菜叶的那个。他脸上堆着笑，声音却不大不小刚好能传进屋里：“三公子受惊了，我们特地给您换了干净饭食，还加了补气的药汤，快趁热用吧。”
托盘上，一碗米饭洁白，汤色清亮，飘着淡淡的香气。
时然没动。
他盯着那碗汤，视线一点点移到端碗之人的手上——指甲缝里还沾着一点青黑色的粉末。
他缓缓抬头，看向来人。
那人笑容不变，眼神却闪了闪。
君宁送来的玄色劲装贴在身上，己经干了一半，领口还留着馊水的印子。他坐在泥地里，没起身，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像在等一个答案。
风从院外吹进来，卷起一片落叶，打了个旋，落在那碗汤边上。
蛊虫在他掌心轻轻震动了一下。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蛊王炼成后，我成了她的专属夫君》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http://www.220book.com/book/7K5X/)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