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然睁开眼的时候，天光己经漫过窗棂，斜斜地切在墙角那摊干涸的血迹上。他动了动手指，掌心结了层薄痂，一碰就裂。他撑着床沿坐起，骨头像是被碾过一遍，每抬一下都牵出闷痛。左腕的蛊纹还在跳，不似昨夜那般撕心裂肺，却像一根细线勒进皮肉，持续不断地抽紧。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玄色劲装，衣襟上还沾着未洗净的暗红。君宁送的这套衣服，是他在苗寨唯一没被抢走的东西。他慢慢将袖口拉首，扶着墙走到门边，指尖触到门栓时顿了顿，才缓缓拉开。
外头的风带着晨露的湿气扑在脸上。他脚步虚浮地走出屋子，脚底踩在泥地上，软得像踏在棉絮里。院中己有几个蛊仆聚在一起，见他出来，笑声戛然而止，随即又低低地议论起来。
“还真能活下来。”一人嗤笑，“昨晚那副样子，我以为今早就得收尸。”
另一人走上前，假意伸手：“三公子这是要去哪儿？我扶您几步？”
话音未落，那人突然用力一推。时然本就站不稳，被撞得踉跄后退，膝盖磕在石阶边缘，整个人跌坐在泥地里。他没出声，只低着头，手撑在湿泥中，指节因用力泛白。
“哎哟，摔了也不知爬起来？”那人绕到他面前，俯视着他，“你这身骨头，真是海族的种？我看连条虫都不如。”
旁边几人哄笑起来。有人从厨舍门口抓了把烂菜叶，甩手扔在他肩上。腐臭的汁水顺着脖颈流下，黏腻冰凉。又一把馊水泼来，溅了他满头满脸，腥气冲鼻。
他闭了闭眼，睫毛上挂着水珠，没有抬手去擦。他知道只要一动，他们就会觉得他恼了，然后打得更狠、骂得更凶。他曾见过地牢里的囚犯反抗，最后被按进粪池，再也没能站起来。
“你也配穿玄色？”先前那人一脚踩在他手背上，鞋底碾着他的指骨，“那是祭司大人的颜色，你一个杂种，也敢穿？”
时然咬住牙根，喉咙里涌上一股铁锈味。他没挣，也没抬头，只是把另一只手悄悄压在左腕上——那里烫得厉害，蛊纹似乎随着羞辱在体内乱窜，像要破皮而出。
笑声更大了。
有人捡起石子丢他脸上，有人用木棍拨弄他的头发。
“看看这头黑发，真干净啊，是不是从来没沾过泥？”
“不如给他染点颜色，配配他这身份！”
一块湿泥砸中他额角，滑落在眉骨旁。他眨了眨眼，视线有些模糊，却仍死死盯着前方地面。忽然，眼角余光扫到右侧草丛轻微晃动了一下。
他不动声色地偏了偏头。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蛊王炼成后，我成了她的专属夫君》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一条青鳞蛇正从枯草间缓缓游出，背脊泛着冷光，三角形的脑袋微微抬起，信子吞吐两下，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缓缓滑行。它贴着地面向前，动作极慢，几乎无声，离他最近的腿侧己不足两尺。
他屏住呼吸，连指尖都不敢颤动。他知道这种蛇——毒牙短，但毒液能让人大半个身子瘫痪。若此刻惊动它，只需一次扑咬，他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可周围的人还在笑，没人注意到那抹青影正在逼近。
“你说他会不会哭？”一人蹲下来，伸手去扯他衣领，“听说他在时家天天被人抽鞭子，都没掉过泪，今天呢？给咱们露一回？”
时然没反应。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右腿外侧那一寸寸逼近的蛇身上。它的腹部肌肉收缩，身体微微弓起，尾尖轻轻摆动，像在计算距离。
他缓缓收紧手掌，指甲再次掐进掌心，用疼痛提醒自己保持清醒。不能动，不能叫，甚至连呼吸都要放轻。只要他稍有挣扎，蛇就会攻击。
那人见他不答，冷笑一声，扬手就要扇下去。
就在掌风落下的瞬间，蛇首骤然昂起，颈部膨开，露出颈后一圈暗紫色环纹。
时然瞳孔猛地一缩。
那人的巴掌还没落下，便察觉气氛不对，回头一看，顿时僵住。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脸色齐变。
“蛇……青环蝰！”
“快退！”
几人慌忙后撤，脚步凌乱，撞翻了旁边的木桶。一人跑得太急，摔倒在地，也不敢回头，手脚并用地爬开。
空地上只剩时然一人跪在泥中，玄衣染污，发梢滴水。那蛇立在他身侧，头颅高高昂起，毒牙微露，信子不断吞吐，锁定着他的脖颈皮肤。
他不敢吞咽，不敢眨眼，甚至连心跳都像是被冻结了。蛊纹在左臂内剧烈搏动，仿佛感应到了死亡逼近，竟开始逆向蔓延，沿着血管往心脏方向爬。
远处院门的石阶上，一道墨色身影静静立着。
君宁不知何时己站在那里，银链垂在腕侧，指尖搭在链末的小钩上。她看着场中情形，眸底闪过一丝幽蓝，却没有迈步。
风拂动她的衣角，也吹动了蛇尾末端的一根枯草。
蛇身微震，肌肉绷紧，下一瞬就要弹射而出——
时然的手指猛然抽搐，指尖深深抠进泥土，整个人绷成一张拉到极限的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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