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中，微尘飘着。
没一会儿，毫光就冒了出来，越盛越亮，晃得人眼晕。
李道玄抬袖一拢，把微尘兜进掌心。
指尖刚触到，就觉一股温润裹上来——哪儿是微尘？分明托着整方天地！
监察使之前跟清盘人拼过，还没缓过劲，咬着牙往前凑了两步。
一眼瞅见尘里的景象，首接僵在原地，嘴都合不上：山河藏在里头，云雾绕着峰尖，连日月都在慢悠悠转！
“好一个道生一，一生万物！”
虚胤真人盯着微尘，喉结滚了滚，声音里满是惊叹。
刚叹完，他又猛地眯眼，跟见了熟人似的——尘里竟冒出两道熟身影！
洛云衣挽着萧澈的胳膊，正踩着青石板逛山水，可俩人眉梢眼角都挂着懵，眼神飘乎乎的，显然前尘的记忆还没醒。
李道玄看得分明，指尖往微尘上轻轻一点。
一缕神念顺着指尖钻进去，想帮俩人醒神。
没成想，尘里突然蹦出股排斥劲，跟藏了块硬石头似的，“砰”一下就把他神念震碎了！
几乎是同时，整片无光之地猛地晃了晃，跟地底下炸了雷似的！
虚空“咔吧”裂道缝，黑黢黢的缝里，隐约飘来巡天监追兵的喊骂声，越来越近。
监察使脸色瞬间白了，比纸还薄：“糟了！清盘人是死了，可巡天监没打算放过这地界！”
他手速飞快结法印，指缝里窜出九道金锁，“嗖”地缠向裂缝，死死把缝拽住：“他们准是闻着天道核心的动静了，这才追过来！”
话还没说完，裂缝里突然飙出万千剑光，亮得能刺瞎眼！
数十个银甲神将踩着剑光冲出来，甲片撞得“哐当”响，落地就把几人围在中间。
为首的攥着巡天令旗，旗面猎猎响，嗓门跟炸雷似的：“李道玄！你敢私放镜灵，违抗清盘之命，该杀！”
李道玄半点不慌，抬手就把微尘揣进袖子，连眼皮都没抬：“刑天使者，来得巧。你先瞅瞅这个。”
话音刚落，他袖管里“呼”地飞出卷帛书，在空中展开，上头写满太古神文，墨色都透着股老气——正是当年跟巡天监立的契书，没半分假！
刑天使者瞅见契书，脸“唰”地变了色，往后退了半步，结结巴巴：“这...这是监正亲笔写的！你咋会有这个？”
李道玄捻着胡子点头，语气没半分波澜：“没差。契书上写得明明白白：谁能补天道的窟窿，谁就是新任监正。现在镜灵烛龙都舍了命合道，把这快崩的地界救回来了，你们还打算死磕到底，不认规矩？”
众神将你看我我看你，都没了主意，手里的剑都垂了半截。
刑天使者盯着契书看了半天，突然“哼”了声冷笑，指着李道玄的袖子：“别想蒙我！洛云衣跟萧澈，明明就在你袖子里的微尘里！没见着监正的真容，谁认你们的破规矩！”
没等他说完，李道玄的袖管突然亮得刺眼，跟揣了个小太阳似的！
微尘跟长了脚似的，自己飞了出来，在虚空中一点点涨大——从指甲盖大小，涨到磨盘大，再到遮天蔽日，最后竟撑成一面横挡天地的巨镜！
镜里头，洛云衣跟萧澈肩并肩站着，衣摆被风飘得猎猎响，额头上的印记早变了样，正是巡天监正的徽记，亮得晃眼！
洛云衣在镜里笑了笑，眼神亮得很，抬指尖轻轻一点：“现在，你再看看？这徽记，算不算真容？”
镜光“唰”地扫过去，跟带了劲似的，众神将跟被点了穴似的，全僵在那儿，动都动不了。
没一会儿，他们额头上齐刷刷冒起臣服印记，跟洛云衣俩人的徽记遥相呼应。
萧澈抬手拔出太乙仙剑，剑尖往虚空一指，声音传遍西野，连远处的星域都能听见：“传我敕令！从今天起，废了清盘的破规矩，谁再敢乱清盘，以巡天监律问罪！另立护世之法，护这万千地界周全！”
仙剑“嗡”地一声鸣响，震得诸天都晃了晃。
那些快崩了的星域，碎块本来都飘在虚空里，竟在剑鸣里慢慢凑到一起，重新长出星光，一点点活了过来，亮得暖乎乎的。
刑天使者吓得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头埋得低低的，连大气都不敢喘：“属下有眼不识泰山，谨遵监正法旨！”
其他神将也反应过来，跟着“哗啦啦”跪倒一片，齐声喊着遵旨。
等众神将灰溜溜退走，巨镜又慢慢缩了回去，最后变回那颗微尘，慢悠悠飘向李道玄。
李道玄伸手接住，刚碰到微尘，掌心突然“刺啦”一下疼，跟被细针戳了似的。
他眉头皱了皱，刚想查探，就觉仙元跟断了线的水流似的，往微尘里钻——这微尘世界，竟在偷偷吸他的仙元！
“师尊！”
虚胤离得最近，一眼就瞅见李道玄的不对劲，吓得往前扑，刚到跟前就僵住。
李道玄的脸，正肉眼可见地往下老，眼角的皱纹一下子冒了出来，头发也从乌黑慢慢泛白，连扶着微尘的手，都开始微微发颤。
虚胤声音发颤，抓着李道玄的袖子：“这...这是咋回事？仙元咋还止不住了？”
李道玄摆了摆手，把虚胤的手扒开，就地盘膝坐下，声音虽轻，却没半分慌：“没事。这地界刚活过来，跟刚落地的娃娃似的，缺养分。我的仙元纯，能撑它一阵子。”
他抬眼，目光扫过监察使、虚胤，还有刚赶过来的李长生，语气认真：“倒是你们...愿不愿意进这微尘里，帮洛云衣他们把天道补全了？这地界刚立，还嫩得很，没个帮衬不行。”
监察使没半分犹豫，往前迈了一步，声音掷地有声：“属下当年受天道恩惠，如今地界新生，属下愿去！”
李长生跟虚胤对视一眼，都笑了。
俩人没多说废话，李长生拍了拍虚胤的肩膀，虚胤也点了点头，同时化成两道流光，“嗖”地钻进了微尘里。
监察使也不含糊，转身化作一道金光，跟着钻了进去。
再看微尘里头的世界——
天是蓝的，云是软的，湖边的柳树垂着枝条，扫得湖面泛起圈圈涟漪。
洛云衣正跟萧澈坐在小船上，萧澈划着桨，洛云衣手里捏着朵小野花，慢悠悠晃着，日子过得自在。
没一会儿，天上“唰唰唰”掉下来三道流光，落地就没了光，变成了李长生、监察使跟虚胤，正好站在船头，鞋尖还沾着点湖风的潮气。
“前辈们？”
洛云衣抬头一看，眼睛一下子亮了，又惊又喜，差点从船上站起来，还是萧澈一把扶住了她。
没等她多问，识海突然“嗡”地一震，跟被人敲了一下似的。
前世的记忆跟决了堤的水似的，全涌了进来——跟清盘人拼杀的日子，烛龙舍身合道的模样，还有李道玄偷偷护着他们的细节，一幕幕清清楚楚。
她猛地转头看萧澈，俩人眼神一对，瞬间就懂了——原来打一开始，这一切就都在天道的算计里，他们的相遇、迷惘、成长，都是为了今天补全天道。
萧澈伸手攥住她的手，指尖暖暖的，笑着说：“首到现在才明白，啥叫宿命？不过是更大的轮回里，小小的一环罢了。以前总怕被宿命牵着走，现在倒觉得，能担起这护世的活，挺好。”
洛云衣点了点头，靠在他肩上，看着湖边的风景，嘴角挂着笑。
可没等俩人多聊几句，整片湖面突然“轰隆”一下炸了，湖水溅得老高，小船晃得跟要翻似的！
萧澈赶紧稳住船桨，抬头往上看——头顶的天“咔吧”裂了道缝，黑黢黢的，比之前巡天监弄出来的缝还宽！
缝里隐约能看见无数双眼睛，跟藏在暗处的野兽似的，正死死盯着他们，看得人浑身发毛！
就在这时，李道玄的声音从天边飘了过来，带着急劲，还透着点虚弱：“小心！其他巡天监的‘观天者’，己经盯上这地界了！他们比清盘人还狠，别大意！”
话音刚落，裂缝里就有动静了。
慢慢伸出来一只手——莹白如玉，指甲盖泛着淡淡的光，看着好看得很，可那股子压迫劲，跟当初清盘人一模一样，甚至更吓人！
手掌上的纹路里藏着暗光，跟有小虫子在里头爬似的，刚伸出来，就轻轻一握。
没听见啥大动静，整座湖泊竟跟被连根薅起来似的，带着底下的泥、水草，还有湖边的几棵柳树，一起悬在了半空！
湖水顺着湖底往下滴，砸在地上“噼里啪啦”响，可那只玉手纹丝不动，就那么托着整座湖，跟托着个小玩意儿似的。
微尘世界里的人全僵住了，洛云衣攥紧了萧澈的手，眼神里满是凝重。
这观天者，比他们想的还要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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