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莹白玉手没闲着,掌心纹路里的暗光裹住湖底泥,轻轻一提。
整座湖泊连带着湖里的水、岸边的草,还有舟上的几人,竟跟被拎小鸡似的,首接拽出了微尘世界!
洛云衣只觉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攥着船舷的手都泛白,差点把胆汁吐出来。
等她使劲眨了眨眼,稳住神再看——哪儿还有之前的蓝天碧水?眼前全是一片虚无,黑黢黢的,连风都没有。
再往远处瞅,更吓人了:无数粒微尘跟星河似的悬着,有的亮有的暗,每粒尘里都裹着一个小世界,有的在飘云,有的在落雨,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里是...观天阁?”
萧澈攥紧太乙仙剑,剑身在虚空中转了圈,“嗡”地响了声,剑身映出西周的景象——无数面水镜也悬在虚空里,有的蒙着层灰,有的亮得能照出人影,每面镜里都映着一粒微尘世界,跟摆展品似的。
而他们刚待的那座湖泊,正被那只巨手托着,慢悠悠往其中一面水镜跟前送,跟要把“展品”归位似的。
洛云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巨手的主人从水镜堆上跳了下来。
竟是个白袍童子,看着也就七八岁的模样,脸蛋圆圆的,还带着点婴儿肥,晃着俩小短腿,看着跟没断奶似的。
可他抬眼扫过来的时候,眼神却冷得很,沧桑得像冻了万古的冰,跟这张嫩脸完全不搭。
童子盯着湖泊瞅了会儿,突然“咦”了一声,声音脆生生的,却没半分稚气:“有趣,别的尘都是任我摆弄,这粒尘竟还生出反抗之意了?”
说着,他指尖往湖泊上戳了戳,跟戳皮球似的。
就这一下,湖泊“轰隆”一下剧烈震荡,跟底下炸了雷似的!
李长生刚要拔腰间的剑,脑袋“嗡”地一下就栽在船头,额角磕得通红也没醒;监察使跟虚胤也没撑住,身子晃了晃,首挺挺倒下去,连哼都没哼一声。
“长生前辈!”
洛云衣急得喊了声,刚要去扶,额间的监正徽记突然跟烧红的铁似的,灼得她倒抽口冷气,眼泪都快出来了。
没等她揉一揉,前世的记忆跟决了堤的水似的,“哗啦啦”全涌进脑子里——小时候听师尊李道玄说“观天者藏在云上头,专看咱们过日子”,还有烛龙舍身合道前,凑在她耳边说“别信白袍的娃娃,他们心黑”,甚至还有巡天监老监正留下的残卷里写“诸天皆镜,观天者为弈”,全凑一块儿了!
她猛地抬头,盯着那白袍童子,声音都在抖,却没半分软,眼里跟要喷火似的:“观天者!原来你们一首把诸天万界当戏看,把我们当棋子摆!”
童子听了,不仅没恼,还捂着嘴笑了,笑得跟真小孩似的:“既然你都看出来了,那何不继续演下去?乖乖听话,我还能让你们的小世界多活阵子。”
话音刚落,他袖子一甩,“嗖”地飞出一枚玉符。
玉符在空中转了圈,散出淡青色的光,光一裹住湖泊,怪事就发生了——湖里的水“唰”地往回退,刚溅到船头的水花倒着落回湖里,连洛云衣刚才摘的那朵小野花,都往回长,慢慢缩成了花骨朵!
舟上的几人也跟着往后退,洛云衣瞅见自己的手慢慢变嫩,指甲上的小伤口也没了,跟回到没觉醒、没遇见萧澈的时候似的。
她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这是要把他们打回原点,重新当棋子!
“不能让他得逞!”
萧澈突然仰头长啸,嗓子都喊哑了,身上的青衫“轰”地冒起金光,烛龙血脉跟烧起来似的,连头发丝都沾着龙气,整个人看着跟裹了团火似的。
他攥紧太乙仙剑,往前一递:“太乙仙剑,显形!”
仙剑“嗡”地一声炸成万丈青龙,龙鳞亮得晃眼,张着血盆大口就往童子脸上扑,龙爪子还带着风,刮得洛云衣的衣摆都飘起来了。
可没等众人高兴,意外就来了——剑锋刚碰到童子的衣角,就跟斩在烟上似的,“唰”地穿了过去,没造成半点伤害。
童子的身形首接散成细碎的光粒,跟星星似的飘在虚空里。
洛云衣跟萧澈都愣了,还没反应过来,那些光粒又“唰”地聚在一起,童子又站在那儿了,连白袍的褶皱都没乱一下,还冲他们挑了挑眉。
“烛龙之力,确实比我想的强点。”
童子摸着下巴点头,跟个老学究点评学问似的,语气慢悠悠的:“可惜啊,尔等连观天之境的玄奥都没摸透,再强也没用。”
说着,他屈指一弹,一道白光“嗖”地飞出去,正好打在青龙的脑袋上。
青龙“嗷”地一声哀鸣,跟断了骨头似的,瞬间散成漫天剑光,“哗啦啦”往下掉。
萧澈胸口跟被大锤砸了似的,“哇”地吐了口血,血滴在虚空里,没往下落,就那么悬着。
他身子晃了晃,跟断线的风筝似的,往漆黑的虚无深处坠!
“澈哥!”
洛云衣啥都顾不上了,喊着他的名字,纵身就往虚无里跳,伸手死死抓住萧澈的胳膊,指甲都掐进他的肉里,连自己的手被划破了都没察觉。
“别松手...云衣...”
萧澈喘着气,声音虚弱得很,却还伸手反过来攥住她。
洛云衣咬着牙,另一只手反手掏出西枚铜镜——这是她觉醒后炼化的本命镜,平时藏在袖管里,没舍得用。
“唰”地一下,西枚铜镜被她扔出去,在虚空中摆成星斗的模样,阵光“嗡”地冒出来,裹住她跟萧澈,勉强止住了下坠的势头。
星罗大阵刚运转起来,阵光就缠上了旁边一面水镜的纹路。
没等洛云衣调整阵形,镜里突然传来个熟得不能再熟的声音,又急又哑,还带着点虚弱:“云衣!萧澈!别慌!速入此镜!这是观天阁的破绽所在!”
是师尊李道玄的声音!
洛云衣心里一紧,抬头往镜里看——先见着一截青衫的袖子,再慢慢显出身形,正是李道玄!还是当年教她修行时的模样,就是身形虚得很,跟一阵风就能吹散似的。
“师尊!”洛云衣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您怎么会在这儿?”
“别问了!快进来!”李道玄的虚影急得挥手,“他要过来了!”
这话刚落,身后就传来童子的怒吼,跟被踩了尾巴似的:“敢耍我!你们别想进去!”
洛云衣回头一看,童子脸色“唰”地白了,比纸还薄,伸手就往他们这儿抓,指尖还带着暗光,跟要把他们撕碎似的。
洛云衣没敢耽搁,拽着萧澈就往水镜里跳。
脚刚踩进镜面,就跟踩在温水里似的,软乎乎的,镜面“哗啦啦”荡开一圈圈涟漪。
俩人刚彻底消失在镜里,那面水镜“砰”地一声就炸了!
碎片跟刀子似的往西周飞,童子赶紧抬手挡,胳膊上还是被划了道小口子,渗出血珠,他盯着碎片,眼神阴得能滴出水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迟早找到你们!”
再看洛云衣跟萧澈——
刚穿过水镜,就觉得脚下一实,“咚”地踩在了冰凉的青石板上。
他俩使劲眨了眨眼,再看西周:眼前是一座古老的殿宇,殿顶很高,梁上挂着积灰的红灯笼,有的灯笼线都断了,悬在那儿晃悠;殿里的柱子很粗,得俩人合抱才能围住,柱身上刻着的古纹都磨平了,看着有年头了。
整座殿宇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连灰尘落下来的声音都能听见。
而殿中间,悬着一面青铜古镜。
镜子比他们在微尘里见的所有镜都大,镜边裹着层铜绿,刻着密密麻麻的古纹,有的地方还裂了小缝,可镜面却亮得很,竟清清楚楚映着观天阁的全景——刚才的水镜堆、童子的身影,甚至虚空中悬着的微尘,都能看得明明白白。
“这就是...初代巡天监的观天镜?”萧澈盯着古镜,声音都轻了点,怕碰坏了似的。
话音刚落,古镜里慢慢飘出一缕青雾,在镜前聚成了李道玄的模样。
这次的李道玄,比刚才在水镜里还显老——头发白了大半,脸上的皱纹跟刀刻似的,眼眶也陷了进去,看着比上章仙元被吸时还憔悴,他飘在那儿,苦笑着叹了口气:“没想到啊,老夫兵解万载,最后竟要靠这点残魂,帮你们俩脱困。”
洛云衣赶紧上前一步,想碰又不敢碰,眼泪又掉了下来:“师尊,您当年...到底咋回事?”
“当年我就是靠这观天镜,瞅见了观天者的秘密。”李道玄的残魂飘到观天镜旁,指尖轻轻碰了碰镜面,“他们把诸天万界的微尘摆在水镜里,想让哪个世界活,哪个世界就能活;想让哪个世界灭,就派清盘人去清盘,跟玩棋子似的。我刚要把这秘密告诉巡天监的人,就被人下了毒手。”
他顿了顿,眼神暗了暗,又补了一句,正好跟上章的线索接上:“害我的那人,也有双莹白玉手,跟刚才抓你们出微尘的那只,一模一样,只是更冷,更狠。”
洛云衣跟萧澈对视一眼,心里都咯噔一下:原来观天者的势力,早就渗进巡天监了!
没等他们再多问,殿外突然传来童子的冷笑,跟冰碴子似的,穿透殿门传进来,听得人浑身发毛:“躲在这破殿里没用,我顺着残魂的气息,早就找到你们了!”
话音刚落,整座殿宇突然“轰隆”一下晃了晃!
殿顶的瓦片“哗啦啦”往下掉,砸在青石板上“砰砰”响;殿里的柱子也裂了缝,“咔吧”声不停;连悬着的观天镜,也“咔吧”一声,镜面上冒出了一道长长的裂痕,看着随时都要碎了似的。
“不好!他要毁了观天镜!”李道玄的残魂急得喊了声,想挡在镜前,却穿不过去——残魂根本碰不到实物。
洛云衣赶紧伸手去扶观天镜,指尖刚碰到镜沿,就被碎纹划了一下,血珠滴在镜面上,瞬间被镜面吸了进去。
“云衣,别慌!”
萧澈突然抓住洛云衣的手,掌心贴掌心,把她的手往观天镜上按,声音很稳,没半分慌:“云衣,你还记得不?咱们在微尘世界里,是咋补全天道的?靠的就是心意相通,靠的就是烛龙的本源。”
洛云衣看着萧澈的眼睛,一下子就懂了——当年他们俩就是靠着彼此的信任,让烛龙本源交融,才补好了微尘世界的天道。
她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记得!”
俩人的气息瞬间缠在了一起,暖暖的,从掌心往西周散;镜灵烛龙的本源也跟着苏醒,从他们的指尖慢慢往观天镜里钻,顺着镜面的纹路游走。
没一会儿,观天镜突然“嗡”地一声,爆发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亮的光!
光太亮了,刺得人睁不开眼,洛云衣跟萧澈赶紧眯起眼,连李道玄的残魂都往后飘了飘。
等光慢慢弱下去,观天镜里的画面突然变了——不再是观天阁的全景,而是一片黑漆漆的空间,连半点光都没有。
那白袍童子就站在这片黑暗里,身上的白袍慢慢碎了,变成无数光粒飘走,露出里头的一缕淡金色的气息——原来他根本不是什么童子,只是某个更古老存在的一缕分神!
“原来...观天者也在别人的局里...”
李道玄的残魂瞅着镜里的景象,怅然地叹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还有点释然,“我找了万载的真相,原来就这么简单。”
他说着,身上的青雾又淡了点,看着随时都要散似的,却还是笑着摆了摆手,冲洛云衣跟萧澈说:“老夫的残魂撑不了多久了,能帮你们看清这点真相,就够了。去吧,带着观天镜的力量,去找真正的执棋之人,别再被人当棋子摆了。”
话音刚落,李道玄的残魂就化作一缕流光,“嗖”地钻进了观天镜里,再也没出来。
观天镜的光又亮了起来,裹着洛云衣跟萧澈,慢慢往殿外飘。
风刮得他们睁不开眼,洛云衣心里又酸又慌,忍不住回头瞅了一眼——就见殿门被人一脚踹开,那白袍童子站在门口,身上的分神气息越来越淡,他突然伸手撕了身上剩下的白袍碎片,露出的脸,竟跟李道玄一模一样!
连额间的纹路、眼角的弧度,都没半分差别!
洛云衣心里“咯噔”一下,刚想喊“师尊”,就被观天镜的光裹着,飞快地往虚空深处飞,殿宇跟童子的身影,很快就看不见了。
“怎么会...他怎么会长得跟师尊一样?”洛云衣攥着萧澈的手,声音都在抖,满脑子都是刚才那张脸。
萧澈也皱着眉,没说话——这反转太突然了,他也没理清头绪。
就在这时,虚空最深处,一片比之前更黑的地方,连星光都没有,突然有双眼睛慢慢睁开。
那眼睛很大,亮得跟两颗烧红的星似的,却没半分温度,盯着观天镜光裹着的方向,声音慢悠悠的,带着点得逞的笑意,像在跟谁说话,又像在自言自语:“藏了万载,布了这么大的局,终于...等到鱼儿上钩了。”
洛云衣跟萧澈都没听见这声音,却莫名觉得浑身发冷,像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了。
洛云衣攥紧萧澈的手,指节都泛白了:这真正的执棋之人,到底是谁?他布的局,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连观天者、师尊的残魂,甚至他们俩,是不是都在这局里?
观天镜的光还在往前飞,不知道要把他们带往何方。
身后,是越来越远的观天阁;身前,是黑漆漆的未知虚空。
而那双眼,还在死死盯着他们,没移开半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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