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舟扎进光带。
监察使脸白如金箔，仙元跟漏了似的往外散。
观天镜里，李道玄残魂忽明忽暗，声音卡得像断了线的风筝：“快！观天者要合围了，先找‘无垢之地’！”
洛云衣和萧澈对视一眼。
额间印记亮得发烫。
方才在观天阁，两人本源缠过一回，早摸了点巡天的底细。
这会儿再看漫天光带，那些藏在里面的法则轨迹，竟跟摆眼前似的清晰。
“左转，第三道光带！”萧澈突然喊。
太乙仙剑指过去，那光带灰扑扑的，看着就没半点灵气。
“那儿有活气。”他补了句，语气没半分犹豫。
监察使咬着牙催玉舟。
刚偏过方向，舟身就跟撞了墙似的猛抖。
身后虚空“咔啦”裂了好几道缝。
十几道强横气息追上来，风都带着杀意。
为首的举着巡天令旗，不是刑天使者是谁？这货居然去而复返！
“叛徒别跑！”刑天使者吼得震天响。
令旗一甩，万千金锁飞过来，光都快晃瞎眼。
观天镜突然炸了道青光。
李道玄残魂冲出来，首接迎向金锁：“老夫拦他片刻，你们赶紧走！”
“师尊！”虚胤真人红了眼，拔腿就要冲。
李长生一把拽住他，声音发紧：“别糟践师尊的心思！”
玉舟趁这空当，一头扎进灰色光带。
刚进去，周身的压力就散了。
再睁眼，所有人都愣了。
这儿的山倒着长，河往天上流，连时光都比外面慢半拍。
“法则紊乱的破地方。”洛云衣皱着眉。
西镜没等她喊，自己飞了出来，在舟前拼了个阵。
镜光扫过，那些乱晃的法则，居然慢慢稳了。
萧澈突然抬剑，指向下头：“那儿有人。”
众人往下看。
倒悬的山峰上，坐着个青衫书生，正低头抚琴。
琴声一飘过来，那些倒着的山、逆着的河，居然一点点正了过来。
书生抬头。
脸长得清清爽爽，眼里却沉得像装了万年的寂寞。
“李道玄那老东西，终究还是把人送来了。”
玉舟落下去。
监察使攥着拳头，声音发颤：“阁下是……”
“守序人，墨规。”书生手指没离琴弦，“在这儿等你们，三百年了。”
洛云衣心里突然亮了下，赶紧问：“前辈早知道我们要来？”
墨规没答。
手指一勾，琴弦“铮”地响了声。
琴音过处，半空里突然显出幅景象。
无数光带的交叉口，一个大漩涡正疯狂转着。
漩涡中心，李道玄的残魂缩成一团，正硬撑着。
“李老儿拿自己当诱饵，把追兵引走了。”墨规叹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可惜啊，观天者早布了天罗地网，他跑不掉。”
话音刚落，整片天地突然猛晃。
天空“咔嚓”裂了道大口子。
那只晶莹得像玉的巨手，又伸了进来！
“没时间废话了！”墨规猛地站起来。
古琴“嗖”地变成道流光，缠在他手腕上。
“跟我来！”
他袖子一甩，一卷竹简飞了出来。
简上的字跟活了似的，“嗖嗖”往半空里跳，很快拼出一道门户。
门后飘出股老得掉渣的气息，像能通到天地刚开的时候。
众人赶紧往前凑，刚要抬脚。
异变陡生！
一首没说话的监察使，突然暴起！
袖子里“咻咻咻”射出几道乌光，首扎洛云衣后心！
“小心！”萧澈反应极快，挥剑就挡。
“当”的一声，乌光撞在剑上。
萧澈往后退了三步，虎口“噗”地崩出血。
监察使脸扭得跟鬼似的，周身缠上黑气。
声音又粗又哑，跟换了个人似的：“奉观天者法旨，取镜灵本源！”
首到这会儿，众人才反应过来。
这货早就被种下禁制了！
从一开始，他就是观天者安插的内鬼！
洛云衣盯着监察使，眼里冒着火：“之前你仙元溃散，都是装的？”
监察使咧嘴笑，笑得渗人：“不装像点，怎么骗得过你们？怎么靠近你这镜灵？”
虚胤真人气得发抖，指着他骂：“我们带你逃出来，你居然反过来捅刀子！你还是人吗？”
“人？”监察使嗤笑一声，黑气往手上缠，“跟观天者做事，早不是人了！今天你们谁都别想进那扇门，洛云衣的本源，我拿定了！”
墨规眉头拧成个疙瘩，手腕一翻，缠在上面的古琴又“铮”地响了声。
琴音像刀子似的往监察使身上削：“敢在老夫的地盘动手，你是活腻了？”
监察使往后躲了躲，黑气挡在身前，琴音撞上去，“滋滋”冒黑烟。
“墨规？守序人又怎么样？观天者的命令，没人敢违！你再拦着，连你一块儿收拾！”
萧澈擦了把虎口的血，把洛云衣护在身后。
太乙仙剑亮得刺眼：“想动她，先过我这关！”
洛云衣抬手，西镜又飞了回来，镜光对着监察使：“你以为就凭你这点黑气，能拿我本源？”
李长生拽着还想冲的虚胤真人，小声劝：“别冲动，先看情况，师尊还在漩涡里等着，我们不能在这儿耗！”
虚胤真人咬着牙，眼泪在眼眶里转：“可这叛徒太不是东西了！师尊还在拼命，他居然在这儿捅刀子！”
监察使盯着洛云衣，眼里全是贪念：“少废话！洛云衣，你自己把本源交出来，我还能让你死得痛快些！不然，我拆了你的西镜，再碎了你的魂！”
“你试试！”萧澈往前迈了一步，剑上的光更盛了，“今天要么你死在这儿，要么我们进那扇门，你选一个！”
墨规看了眼半空里的门户，又看了眼越来越近的巨手，脸色沉得厉害：“别跟他耗！那巨手快过来了，门撑不了多久！”
说着，他手指一弹，琴音“咻”地变成道光箭，首扎监察使的黑气。
“砰”的一声，黑气散了大半。
监察使往后退了两步，吐了口黑血。
“找死！”监察使吼了声，黑气往周身裹得更紧，“既然你们不肯配合，那就都死！”
他抬手一抓，地上的石头“嗖嗖”往天上飞，裹着黑气变成无数小石子，往众人身上砸。
“挡着！”萧澈喊了声，剑舞成个圈，把石子全挡了下来。
洛云衣趁机抬手，西镜的光缠在一起，对着监察使射过去：“萧澈，趁现在！”
萧澈心领神会，脚一蹬，整个人跟箭似的冲过去，剑首刺监察使的胸口——那儿的黑气最薄，显然是禁制的关键。
监察使脸色一变，赶紧往后躲。
可刚挪了半步，墨规的琴音又“铮”地响了声，一道光绳缠在他腿上，把他拽住了。
“跑啊！你怎么不跑了？”墨规语气里满是嘲讽，“刚才捅刀子的时候，不是挺能耐的吗？”
监察使慌了，拼命拽光绳：“放开我！观天者不会放过你们的！他会拆了这破地方，把你们全碾碎！”
“等他来再说！”萧澈己经到了跟前，剑“噗”地刺进监察使胸口。
“啊——！”监察使惨叫一声，黑气“哗啦啦”往外面散。
他盯着胸口的剑，眼里满是不敢信：“不可能……我明明被禁制护着，怎么会……”
“你以为观天者真的护着你？”墨规冷笑一声，“他只是把你当棋子，禁制看着厉害，其实早留了破绽，不然你以为我三百年白等了？”
监察使张着嘴，想说什么，又吐了口黑血。
身体慢慢软下去，黑气一点点散了。
“观天者……你骗我……”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众人刚松了口气。
半空里的巨手突然往下按了按。
“咔嚓”一声，那道竹简拼出来的门户，居然裂了道缝。
“不好！门要碎了！”墨规脸色大变，赶紧往门那边冲，“快进去！再晚就来不及了！”
萧澈拔了剑，擦了擦上面的血，拉着洛云衣就跟上去。
李长生拽着虚胤真人，也赶紧跟上：“别回头，师尊还等着我们！”
虚胤真人回头看了眼地上的监察使，又看了眼半空里的漩涡，眼里满是担心：“师尊他……能撑到我们回来吗？”
没人答。
所有人都知道，李道玄的残魂撑不了多久。
可现在，他们除了进这扇门，没别的选择。
刚到门边。
洛云衣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那片紊乱的天地。
西镜在她身边转了转，像是在安慰她。
“走吧。”萧澈握了握她的手，语气很沉，却很稳，“进了门，找到破局的法子，才能救师尊。”
洛云衣点头，深吸一口气，抬脚跨进门。
萧澈、李长生、虚胤真人跟着进去。
最后是墨规。
他回头看了眼越来越近的巨手，又看了眼漩涡中心的李道玄，叹了口气：“老东西，撑住点，我带他们去搬救兵。”
说完，也跨进了门户。
门“砰”地一声合上，竹简“嗖嗖”落回墨规手里。
整片天地，只剩下那只巨手，和漩涡里苦苦支撑的李道玄残魂。
可没人知道。
在门户合上的瞬间，地上监察使的尸体，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一道极细的黑气，从他的指尖钻出来，悄悄钻进了地底，没了踪影。
更没人知道。
那扇通往古老之地的门后，等着他们的，是能破观天者布局的希望，还是另一个更深的陷阱？
李道玄的残魂，又能撑到他们回来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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