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吃早饭时，崔建国拿出他那本写满尺寸和备注的横格本，清了清嗓子，一副要部署任务的架势：“今天天气不错，我看，就去省城那个新开的环球家居城转转？规模大，品牌多，咱们也去开开眼，实地看看。”
沈春兰一边利索地收拾着碗筷，一边点头：“是该去看看了，光纸上谈兵不行。得摸摸布料，看看板材，心里才有数。”她顿了顿，又习惯性地补充一句，像是给自己和家人定下纪律，“看看就行啊，先别急着买，货比三家不吃亏。”
崔予鹿笑着应允：“听妈的，咱们今天就是去考察学习。”
一家人驱车前往省城。
家居城规模宏大得超乎想象，穹顶高阔，灯火通明，光滑如镜的地面倒映着各式精美的样板间，让沈春兰一进门就有些眼花缭乱，下意识地攥紧了随身背着的那只用了多年的小包。
崔建国则目标明确，从口袋里掏出卷尺和折得有些旧的户型图复印件，颇有几分工程师勘察现场的架势。
他们先去了沙发区。
沈春兰小心翼翼地在一张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皮质沙发上坐下，试了试弹性，又仔细摸了摸表面：“这皮子倒挺软和，就是…冬天坐上去会不会凉飕飕的？夏天一出汗，粘不粘裤子啊？”
她显然更倾向于旁边一款米黄色的布艺沙发，上面印着温馨的碎花图案，“这个看着就暖和，套子估计也能拆下来洗，方便。”
她说着，习惯性地想看看标签，身子一歪，手包没拉严实，里面一小串钥匙滑了出来，“哐当”一声掉在光洁的地板上，声音格外清脆，引得附近一位导购员都望了过来。
沈春兰脸一热，赶忙弯腰捡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嘟囔：“这地太滑了…”
崔建国则似乎没太留意这个小插曲，他的注意力全在结构和尺寸上。
他蹲下身，查看沙发的底座，用手摇晃了一下测试稳定性，又“唰”地一下拉开卷尺，量了量看中的那款沙发的长度和深度，再仔细比对户型图上的客厅空间。
“长度还行，就是这宽度有点大，太占地方了，”他皱着眉思考，不自觉地往后一退，差点撞到一位正推着购物车经过的顾客，幸好对方及时闪开，崔建国连忙道歉，“哎哟，对不住对不住，没看见后面。”
走到实木家具区，沈春兰被一套仿明式风格的餐桌椅吸引住了，摸着光滑温润的木质表面，爱不释手：“这木头质感真好，看着就结实，用一辈子都行。”
可一看那隐藏在角落的价签，她又立刻像被烫到一样缩回了手，咂咂嘴，“哎呦，这么几块木头这么贵？不行不行，再看看。”她转身有点急，宽松的衣角差点带倒旁边展示架上的一個小巧的工艺品摆件，幸好崔予鹿眼疾手快扶住了。
崔建国却点点头，显得很认可，他拿出小本子记下了品牌和型号：“实木的确实耐用，环保，你看这榫卯结构，比钉子钉的牢靠多了。价格是贵点，但分摊到几十年里，也不算浪费。记下来，多比较几家同款式的。”
最让老两口无所适从的是智能家居区。
看着销售人员热情地演示着可以用手机控制开关、随意调节色温和亮度的智能灯具，以及屏幕上能显示内部食材、会自动除菌除味的智能冰箱，沈春兰瞪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连连摆手：“哎哟喂，搞这么复杂干啥？开个灯还要摸手机，多麻烦！冰箱不就是冻东西的嘛，搞得跟个电脑似的，这坏了可咋整？都没处修去！”
她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往后躲，不小心碰到了身后一个智能马桶的感应开关，马桶盖突然“嗡”一声自动弹开，把她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差点跳起来，“哎呦我的妈呀！这又是个啥！”
崔建国却对此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他围着那台智能冰箱转了两圈，仔细询问耗电量和工作原理，甚至还让店员演示了一下联网功能，最后对女儿说：“这个保鲜技术听起来是挺科学，蔬菜水果能多放几天，其实更省钱，减少浪费。就是操作…得好好学学，不然你妈真搞不定。”
一趟逛下来，虽是走马观花，却也收获颇丰。
崔建国的本子上记满了不同品牌的优缺点、详细尺寸和价格区间。沈春兰的脑子里则塞满了各种布料的手感、木头的纹理和无数个让她一路咂舌过来的价格标签。
回去的路上，夕阳给车窗外的一切都镀上了金边。沈春兰揉着有些酸胀的小腿，感慨道：“这东西看着都好，就是价钱也真好。一套沙发都快赶上以前咱家一年开销了。还有那吓人的马桶…”
崔建国一边稳健地开着车，一边总结道：“贵确实有贵的道理，主要是看材质、做工和技术。心里大概有数了，下次再来咱们就有目标了，专挑几种重点看。”
“嗯，”沈春兰点点头，思绪己经飘到了搭配上，“我看那款浅色的布艺沙发就挺好，配咱们之前选的那种米黄色墙漆肯定暖和。餐桌还是得买实木的，经折腾，那套仿明式的其实真挺好…”
崔予鹿坐在后排，听着父母从前期的惊叹犹豫甚至闹出小意外，到现在己经开始具体地琢磨搭配和规划，她知道，那个想象中的家，正在父母这一次次的实地考察、亲手触摸和认真讨论甚至小小惊吓中，褪去模糊的光环，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可触。
这份亲力亲为的参与感和逐步清晰的期待感，远比首接买下最昂贵最智能的产品，更让他们感到充实和快乐。
果然，钱财带来的是自由，真正意义上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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