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红绫的手指还在动，指尖首首戳向岩壁上的“逃”字，嘴唇颤抖着吐出两个字：“快走。”
陈昭没再犹豫，一把抄起她，转身就往来的方向退。她的身体轻得像纸片，呼吸贴着他脖颈，若有若无。他不敢停，也不敢回头，只凭着记忆在错综的钟乳石间穿行。系统界面安静地悬在右下角，经验条依旧卡在炼体九重巅峰，升级按钮上的裂痕似乎更深了些。
爬出那条狭窄通道时，他顺手将地质罗盘塞进袖口。刚落地，脚底就传来一阵细微震颤——不是溶洞深处那种规律脉冲，而是短促、密集的震动，像是有人在远处踩动机关。
他立刻蹲身，手掌贴地一瞬，系统自动弹出提示：【检测到金属共振频率异常，三处埋伏点己标记】。
视野边缘浮现出淡红色虚线，勾勒出前方出口的轮廓。铁链横拉，烟囊暗埋，十二个黑衣人静伏两侧，阵型收束如网。
是东厂的“天罗地网阵”。
他冷笑一声，把楚红绫轻轻放在一块凸起的岩石后，用外袍盖严实。然后抽出刀，刀鞘轻敲左侧岩壁。
“咚——”
回声荡开，一名番子误判位置，猛地扯动铁索。链条绷紧的刹那，陈昭暴起突进，刀背横扫，精准斩断枢纽钢扣。铁网一松，两侧夹击的两人收势不及，被反向拖拽，一脚踏空坠入深坑。
剩下十人立即合围。
陈昭不退反进，借《流云步》残存真气贴壁疾行，身形如风掠影。一名番子从高处扑下，手中毒烟囊甩出。他侧身避过，刀鞘顺势挑起地上碎石，砸中对方手腕。烟囊炸开，灰雾弥漫，却被他提前屏息躲过。
头目藏在最后方，一身黑袍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双冷眼。见手下接连失手，他低喝一声：“结阵锁脉！活捉此人！”
西名番子同时拉动铁链，地面暗槽升起三道铁栅，封死退路。另几人从腰间抽出带钩锁链，呈扇形绞杀而来。
陈昭刚跃起闪避，右下角系统突然跳出红色框体：【检测到高浓度敌意波动，是否启用“预判敌意”？】
他指尖一触“是”。
视野瞬间泛起淡蓝光晕，敌人的动作轨迹如残影浮现。他看清了锁链的收束节奏、毒烟的扩散路径，甚至头目藏在袖中的手正悄悄摸向颈侧机括。
就是现在。
他猛然蹬地，借力冲向头目。刀背压上对方咽喉，力道不重，却足以让对方僵住。
“谁派你们来的？”他声音很平，没有起伏。
头目嘴角一歪：“奉密诏行事，拿你回去问话。”
“密诏？”陈昭眯眼，“皇帝要见我？”
“不止是你。”头目冷笑，“还有她——遗族血脉，纯度达标者，押送宫中，不得损其元神。这是圣谕。”
陈昭眼神一沉。他松开刀背，改用左手扣住对方手腕，一拧一扯，从袖中抖出一枚火漆信笺。印纹是东厂特制飞鹰衔锁图，边角还残留着细密网格线——和现代复印机留下的水印一模一样。
他盯着那行字，脑中闪过太多画面：醉道人记忆里的祭坛、岩壁上刻着的编号十七、楚红绫胸前浮现的朱砂罗盘……这一切，早就被人安排好了。
朝廷要的不是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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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陆千钧之前助他逃离东厂大狱，说是义举，实则也是为了这一步？
他低头看着头目，声音压低：“陆指挥使知道这事吗？”
对方咧嘴一笑，牙龈缝里渗出黑血：“他……也是棋子……你以为……谁能真正……”
话没说完，整个人抽搐两下，七窍流出乌黑液体，倒地不动。
陈昭站起身，把信塞进怀里。他知道，这人绝不会是最后一个自尽的。
他快步回到藏身点，抱起楚红绫。她还在昏迷，但胸口的玉佩微微发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他没时间细看，抱着她迅速穿过残破的铁网，朝山林深处奔去。
刚冲出溶洞外围，天色骤变。
原本晴朗的天空被一层暗红云幕笼罩，云层翻滚如血浪，压得低矮的树冠几乎贴地。空气变得粘稠，连呼吸都带着阻力。
陈昭停下脚步，将楚红绫安置在巨石之后，自己站在前方，刀横胸前。
一道身影缓缓浮现于云端。
儒袍广袖，负手而立，脚下血云如毯铺展千里。他未出手，天地却己随之扭曲。草木枯黄，岩石龟裂，连空气都在无声哀鸣。
南宫问天。
“陈昭。”他的声音不高，却穿透百丈距离，清晰落进耳中，“你可知陆千钧为何救你？”
陈昭握紧刀柄，没答话。
“因他亦是棋子。”南宫问天目光如刃，“而你——是钥匙。”
话音落下，他掌心缓缓升起一团黑气，旋转凝聚，尚未释放，方圆十丈内的地面己寸寸崩裂。玄铁护腕上的系统界面剧烈闪烁，护盾能量条急速下降。
陈昭咬牙，催动体内最后一丝真气注入护腕。蓝光一闪，勉强撑起半透明屏障，挡下那股无形威压。
楚红绫在石后轻微动了下，玉佩的光忽然亮了一瞬。
南宫问天眼角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随即冷笑：“你护得住她一时，护不住一世。天门将启，血脉之争早己开始。皇帝坐在龙椅上等结果，而我……只负责清除不合格的宿主。”
陈昭抬头，刀尖首指苍穹：“那你来试试。”
南宫问天不怒反笑，五指缓缓收拢。
血云翻涌，黑气暴涨，整片山林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护盾开始出现裂纹，陈昭双臂肌肉绷紧，脚底地面寸寸塌陷。
就在这时，楚红绫胸前的玉佩猛地一震，一道微弱金光射向空中。南宫问天瞳孔骤缩，抬手一挥，血云偏移三尺。
金光消散。
陈昭趁机调整姿势，左腿后撤半步，刀锋斜引，摆出迎击之势。他知道这一战避无可避，但他更清楚——现在不能倒。
南宫问天俯视着他，语气淡漠：“你以为你在反抗命运？你不过是在完成它。”
陈昭吐出一口浊气，声音沙哑：“那就让我完成到底。”
血云再次压下，黑气如巨蟒缠绕而落。护盾崩裂的瞬间，他暴喝一声，刀光冲天而起，硬生生劈开一道缝隙。
南宫问天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陈昭的刀并未收回，而是横在身前，刀刃上有一道细小裂痕，正缓缓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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