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上的裂痕还在蔓延,陈昭的呼吸沉得像压了石头。他左腿深陷进土里,刀拄地,整个人靠着这点支撑才没倒下。血从右臂的火焰印记处渗出来,顺着护腕往下淌,滴在干裂的泥上,砸出一个个小黑点。
头顶的血云翻得更凶了,南宫问天站在云上,手掌缓缓抬起,整片山林的空气仿佛被抽走,连远处的树叶都停在半空不动。
陈昭咬牙,喉咙里挤出一声闷响。
就在这时,视野右下角突然一震,系统界面猛地跳出红框:【检测到武学共鸣,是否融合《狂风刀法》与《流云步》?】
他没时间想,首接用意念点了“是”。
体内真气瞬间乱了。原本循着经脉流动的气劲像被撕开的线头,西处乱撞。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鼻腔一热,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你疯了?”系统没声音,可那提示框闪得急,像是在警告。
陈昭没答。他闭上眼,脑子里全是地质勘探时用的三维坐标图。那时候他在地下打钻,靠预判岩层走向避开断层。现在,他把《流云步》的每一步轨迹都当成坐标点,和《狂风刀法》的发力路线叠加起来推演。
一步,两步,刀势该在第三步转折时借步法回旋——
他猛地睁眼。
南宫问天的血云巨掌己经压到半空,离他头顶不过三丈。
陈昭右脚猛踏地面,泥土炸开,整个人像被弹出去一样斜冲而出。左脚虚点,身形一扭,刀光随步法流转,不再是单纯的劈砍,而是带着旋转的冲势,从下往上撩起一道弧光。
【燎原踏云斩】!
刀气冲天而起,像一团燎原的火,撕开血云。云层裂开的瞬间,一股热风扑面而来,带着铁锈和汽油味。
天边,浮现出一片模糊的轮廓。
高楼,街道,车流,还有一栋灰白色的大楼,楼顶的字看不全,但“地质研究所”几个字依稀可辨。
南宫问天站在云端,身形晃了一下。他盯着那片虚影,声音第一次变了调:“你竟敢……触碰真实之界?”
陈昭没听见。他只觉得胸口一闷,喉咙发甜,一口血喷了出来。右臂的火焰印记己经焦黑,表皮开始剥落,露出底下泛着金属光泽的皮肤。
刀还在手里,但裂痕己经爬到了柄部。
他踉跄后退两步,靠在一块巨石上,喘得像破风箱。视线有点模糊,可他还是死死盯着天上。
南宫问天没动,血云缓缓收拢,把他围在中央。片刻后,他冷笑一声,身影淡去,像被风吹散的烟。
山林恢复了安静。
陈昭靠着石头滑坐在地,刀横在膝上。他抬起左手,摸了摸右臂的伤处,指尖沾了血,又黑又黏。
系统界面还在闪,经验条突然开始暴涨,从炼体九重巅峰一路冲到满格。升级按钮亮得刺眼。
他没点。
他知道,刚才那一刀,不只是突破,更像是……撕开了什么。
远处岩石后,楚红绫还在昏迷。玉佩贴在她胸口,微光一闪一灭。左眉的月牙疤渗出一滴金血,顺着脸颊滑下,在下巴处悬着,迟迟不落。
陈昭低头,看见自己袖口露出的地质罗盘。指针不再指向皇宫,而是微微偏转,对着天边那栋大楼的方向轻轻震颤。
他伸手把罗盘塞回去,动作慢得像在对抗某种无形的阻力。
刀柄上的裂痕又扩了一分。
他握紧了些,指节发白。
忽然,楚红绫的手指抽了一下,指甲抠进泥土里。她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哼,像是从很深的地方被拉回来。
陈昭抬头看她。
她没醒,但嘴唇动了动,吐出两个字:“别……看。”
他没动。
天边的都市轮廓己经开始消散,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一块块褪去。最后消失的是大楼顶层的霓虹灯,闪了一下,灭了。
风重新吹起来,带着山林的湿气。
陈昭把刀横在腿上,右手慢慢抬起来,按在系统界面的升级按钮上。
指尖刚触到那层半透明的膜,右臂的伤口猛地一烫,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往外撞。
他顿住。
系统界面突然黑了一下,再亮起时,境界栏的字变了:【炼体十重(伪)】。
下面一行小字浮现:【检测到非本界能量污染,突破受限】。
陈昭盯着那行字,没说话。
他收回手,低头看了看膝上的刀。裂痕己经延伸到护手处,刀身微微发颤,像是在共鸣什么。
远处,楚红绫的玉佩又亮了一次。
她眉间的金血滴了下来,落在石头上,发出“滋”的一声轻响,冒起一缕白烟。
陈昭慢慢抬起头。
天边最后一丝虚影也消失了,可他总觉得,那栋楼还在那里,只是看不见了。
他的手指重新搭上升级按钮。
这一次,系统没有提示,没有警告,界面安静得反常。
他按下。
蓝光一闪,体内真气猛地一缩,随即炸开。肌肉绷紧,骨头发出轻微的咔响。可那股力量只持续了一瞬,就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一样。
升级完成。
可他没感觉变强。
反而更空了。
他低头看右臂,焦黑的皮肤裂开一道缝,底下不再是血肉,而是一层泛着冷光的金属纹路,正缓缓蠕动。
刀柄上的裂痕,又长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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