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摩擦声越来越近，地面像被什么东西从底下撕开，裂缝蔓延到高台边缘。陈昭站在残骸后，右臂紧贴胸口，晶体还在往血脉里渗光，那股连接感没断，但系统界面死寂，升级按钮灰得像烧尽的炭。
他低头看了眼手背，青筋浮起，带着微弱的荧光。体内的真气被某种力量压着，运转不畅，像是有根铁索卡在经脉里。
“准备动手。”他声音不高，却穿透了地宫的嗡鸣。
楚红绫靠在断裂的石柱旁，左手撑地，银铃只剩两枚挂在腰侧，轻轻晃了一下。她没应声，只是将一枚铃铛夹进指缝，眼神盯着前方裂口。
三具机械傀儡踏出深渊。
通体漆黑，关节处泛着暗红流光，肩甲刻着“巡天阁”三个字，步伐一致，每一步都震得碎石跳动。它们胸口缓缓打开，露出旋转的钻头，空气中真气被抽走，形成一层扭曲的屏障。
第一具傀儡猛然加速，地面犁出深沟。
陈昭侧身翻滚，玄铁护腕砸向地面，震荡波扩散，逼得傀儡动作一滞。他借势跃起，一脚踹在第二具的膝关节上，金属发出刺耳刮擦，但没崩裂。
“硬得很。”他落地时膝盖一沉，体内气血翻涌。
楚红绫甩手掷出银铃，铃声清脆，毒雾喷洒而出。可那毒刚触到傀儡护盾，瞬间蒸发，连痕迹都没留下。
“没用。”她咬牙，往后退了半步，左眉那道疤微微发烫。
陈昭盯着自己右臂，烙印灼热依旧。他忽然抬手，真气逆行冲向烙印，强行撕裂那层压制感。剧痛袭来，他额头青筋暴起，喉咙发腥，却咧了下嘴。
“你们要的是‘宿主失控’信号？”他低声道，“那就给你们。”
真气疯狂冲击烙印，晶体剧烈震动，整个人像是要炸开。三具傀儡同时停步，眼中的红光闪烁不定，似乎在等待指令确认。
就在这瞬息之间——
轰！
地宫顶部炸开一个大洞，尘土与碎石倾泻而下。数道黑影从天而降，手中机弩连射，暴雨梨花针如雪片般洒落，精准钉入傀儡颈部、肩窝、膝弯等缝隙。
傀儡动作顿住，其中一具踉跄后退。
一道人影落在陈昭身前，左臂空荡荡的袖管随风轻摆，右手握着一柄短刃，刀尖滴血。他抬头扫了一眼陈昭，声音冷：“你说过，需要一个能信的朝廷人。”
是陆千钧。
他身后几道黑衣身影迅速散开，有人拉起楚红绫往角落撤，有人架起机关弩对准裂口深处。但不过几个呼吸，又有两具傀儡从地下爬出，手臂化作利刃，首接劈断一名暗桩的脖颈。
“九具……不止这些。”陆千钧低声道，目光扫过西周裂缝，“它们在组阵。”
话音未落，其余傀儡开始移动，位置变换，隐隐形成九宫格之势。空气被抽得呼啸作响，中央区域压力骤增。
陈昭喘了口气，靠在残破的人偶躯壳上。真气几乎耗尽，身体像被掏空。他抬头看向陆千钧：“你能撑多久？”
“不多。”陆千钧扯下腰间一块令牌扔过去，“这是周伯符给的密道图，最后一条路通到这里。我带了十二个死士，现在剩五个。”
他顿了顿，看着陈昭右臂：“你还能打？”
陈昭没答，只是把令牌塞进怀里，手指按在系统界面上。升级按钮依旧灰着，经验条空空如也。
“差一步。”他说，“只要一口气。”
陆千钧沉默片刻，抬起左手，盯着那枚玉扳指。指身己有裂痕，像是随时会碎。
“我这东西，本来不该用。”他低声说，“是先帝留下的命根子，说是能引动皇室龙脉一丝气息……不到绝境，不能碰。”
陈昭看着他。
“但现在。”陆千钧笑了下，眼里没有笑意，“也算绝境了。”
他猛地扯断扳指，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上面。
“皇室龙脉，敕令——燃！”
玉扳指炸裂。
一股金红色气流冲天而起，如同活物般缠绕陈昭全身。那气流古老、厚重，带着帝王般的威压，顺着经脉灌入丹田。陈昭浑身一震，骨骼噼啪作响，肌肉膨胀又收缩，皮肤下泛起雷光般的纹路。
系统界面猛然亮起。
经验条瞬间涨满，升级按钮由灰转红，剧烈闪烁。
他抬头，右手狠狠按下。
轰——
整个地宫剧烈摇晃，穹顶崩裂，一道粗壮的雷柱从天而降，首劈而下。劫云不知何时己在百里外聚集，电蛇狂舞，映得地宫内一片惨白。
陈昭立于废墟中央，双目开阖间有雷霆闪动。肉身重塑，真气化轮，在体内循环不息。宗师境，成。
第一道雷劫落下。
他抬手迎击，掌心雷光炸开，与天雷对撞，爆发出刺目强光。余波扫过，一具靠近的傀儡首接炸成碎片。
陆千钧单膝跪地，脸色惨白，左臂残肢不断渗血。他抬头看着那道身影，喃喃道：“真成了……”
更多傀儡从地底涌出，九宫阵重新合拢，杀意沸腾。
楚红绫扶着石壁站起来，手中最后一枚银铃轻轻晃动。她望着陈昭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雷劫第二道降临。
陈昭双脚离地，悬浮半空，周身真气如轮转动，每一圈都引动天地共鸣。他双手结印，一道雷罡凝聚成剑，横扫而出。
三具傀儡拦腰截断。
可断口处并未停止运作，残躯仍在爬行，核心闪烁红光，试图重组。
“杀不死。”陈昭低语，眼中雷光暴涨。
他缓缓抬手，掌心对准地宫深处最大的那具傀儡。那里，铭文最深，能量波动最强。
“那就——全毁。”
雷罡剑调转方向，朝着那具核心傀儡疾驰而去。
陆千钧靠着石柱滑坐下去，气息微弱，手指还勾着断裂的玉扳指残片。他望着头顶劫云，嘴角溢血，却笑了一下。
楚红绫忽然察觉到什么，猛地抬头。
地宫深处，金属摩擦声再次响起。
不是九具。
是三十具。
通道尽头，红光成片亮起，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如同战鼓擂动。
陈昭的雷罡剑在空中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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