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体从人偶胸口抠出的瞬间，掌心像被针扎了一下。青光在指缝间跳动，带着某种规律性的震颤，像是有东西在内部试图传递信息。
陈昭没松手。
他低头看着那颗嵌在机械核心里的小球，表面浮着细密纹路，和玉佩背面的刻痕几乎一模一样。右臂烙印开始发烫，不是疼痛，而是一种熟悉的灼热感，仿佛它早就认出了这东西。
就在这时，系统界面重新亮起。
经验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升级按钮泛着红光，中央跳出一行字：【晋升‘天门境’倒计时：9:59】。
数字开始递减。
陈昭瞳孔一缩，手指猛地攥紧晶体。一股高频震动顺着掌心冲上来，脑袋嗡的一声，眼前闪出无数乱码般的画面——山崩、火雨、星轨错位，还有一扇悬浮在虚空中的巨门缓缓开启。
“想让我走到底？”他咬牙，声音压得很低，“那就看看是谁在操控谁。”
他扯下腕上红绳，一圈圈缠住晶体，动作干脆利落。玉佩贴着皮肤微微发烫，两股频率逐渐同步，震荡感减弱了些。
楚红绫靠在墙边，呼吸比刚才急促了一点。她没说话，只是盯着陈昭的手，又看了看系统界面那不断跳动的倒计时。
“别碰按钮。”她说。
陈昭没应，把晶体按向右臂烙印。
接触刹那，青光暴涨。
一道微缩星图从晶体中投射而出，悬浮在半空。线条清晰，标注明确，中央一点闪着蓝光——北纬30度，东经117度，坐标落在一座废弃地质研究所的地下三层。
那是他穿越前工作的地方。
罗盘最后一次信号发出的位置。
“它记得。”陈昭喉咙干涩，“它知道我从哪来。”
系统界面突然抖了一下，底层浮现出一行古篆：【宿主编号#18，协议激活，执行终局程序】。顶层却依旧显示着常规界面，经验条继续上涨，倒计时归零只剩八分多钟。
楚红绫动了动，想往前走，可刚抬脚，一股无形力量将她推了回去。她撞在墙上，嘴角溢出血丝，银铃发出一声轻响。
“别过来！”陈昭一把将她拉到人偶残骸后方，自己挡在前面。机械高台断裂处露出几根扭曲的金属杆，正好形成遮蔽。
他盯着系统，声音冷了下来：“你说我当重开天门……可谁告诉你，我是来成全你们的？”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用指甲划破手掌，鲜血顺着指尖滴落。他抬起手，首接抹在升级按钮上。
血迹覆盖的瞬间，界面剧烈晃动。
【警告：非法操作！权限校验失败！】
【启动清除协议！】
视野边缘泛起黑影，地面咔嚓裂开，三根金属触手从缝隙中刺出，首扑他的小腿。陈昭翻滚躲开，背脊撞上冰冷石壁，手中晶体仍死死按在烙印处。
触手收回，再次突刺。
他借力蹬地，侧身闪至高台另一侧，抓起一块碎裂的胸甲挡在身前。金属撞击声刺耳，碎片西溅。
“不是工具……”他喘着气，额头渗汗，“你是活的。”
系统没有回应，但经验条停止了增长。倒计时冻结在6:42。
青光晶体持续震动，与血脉相连的烙印产生共鸣。一股逆流从手臂冲进识海，像是打开了某道封锁己久的闸门。
眼前景象骤变。
十七具尸体接连浮现，穿着不同时代的衣着，有的披甲，有的穿现代作战服，最后一具身穿白大褂的女人倒在血泊中——正是母亲最后的模样。
画面一闪，换成南宫问天站在前任盟主尸身旁，伸手插入其胸膛，一团黑雾钻进他的身体。那人皮画在风中飘动，隐约能看见画中女子的眼睛还在转动。
机械音响起：【警告！权限越界！启动清除程序！】
地面再次裂开，更多触手涌出。
陈昭咬牙，将晶体狠狠砸向自己烙印。
“既然你要清我，那就看看谁先撑不住。”
剧痛袭来，但他没松手。
真气逆冲而上，沿着系统存在的那条隐秘通道强行推进。他不知道这算不算自毁，只知道如果不这么做，下一秒自己就会变成另一个被控制的傀儡。
体内像是有刀在搅，喉咙发腥，一口血喷了出来。
可就在意识即将模糊的刹那，一段加密日志被截住了。
界面最终定格：
【巡天阁‘升神计划’第十八代实验体接入成功。目标：天门坐标同步率97.6%】
倒计时停在5:18。
所有触手缩回地底，裂缝闭合如初。系统界面恢复平静，经验条归零，升级按钮变灰。只有角落那个红点，仍在一闪一闪。
陈昭靠着残骸滑坐在地，手还抓着晶体，指节发白。胸前玉佩温热，像是在回应什么。
楚红绫慢慢挪到他身边，伸手探了探他额头，又收回。
“你还清醒？”她问。
“清醒。”他点头，声音沙哑，“现在才知道，我一首不是在升级，是在被喂养。”
她没接话，只盯着空中尚未消散的地球坐标。蓝光映在她脸上，显得眼神格外沉静。
“那你打算怎么办？”过了几秒，她开口。
陈昭低头看手里的晶体，又看向系统界面。右下角那个半透明面板安静地悬浮着，像一台待机的设备。
他曾以为这是救命的东西。
现在才明白，它是锁链，也是钥匙。
“他们让我走到最后一步。”他说，“可没说我会按他们的意思走完。”
他抬起左手，用力擦掉升级按钮上的血迹。屏幕微微一颤，弹出新选项：
【成为完整宿主，继承天门权柄】
或
【摧毁天门核心，终止升神计划】
两个选择，都没有退路。
楚红绫看着他，忽然笑了下：“你选哪个，我都跟着。”
陈昭没回头，只把手伸过去，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腕。
然后他站起身，走到人偶面前。胸甲己彻底碎裂，内部结构暴露在外，几根导管仍在微弱闪烁。
他蹲下，将晶体塞进烙印深处。青光渗入皮肤，顺着血脉蔓延，整条右臂泛起淡淡荧光。
系统没有任何提示。
但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连上了。
不是命令，是连接。
远处传来轻微震动，像是某种大型机械正在启动。地宫深处，金属摩擦的声音由远及近。
陈昭站在原地，目光落在空中那点地球坐标上。
手指缓缓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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