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呼唤仿佛跨越了万古时空，如同一道温暖的惊雷，在我那即将被灰色“神性”彻底吞噬的识海中轰然炸响！
“爸爸……”
两个字从我唇边无意识地溢出，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孩童般的脆弱与眷恋。
悬浮于我面前的那张金符，柔光流转，像一只温暖的手掌，轻柔地抚过我因滔天怒火而濒临崩裂的神魂。我周身肆虐的灰色混沌闪电，在这股气息的安抚下，竟如受惊的兽群，缓缓退回体内。那双被绝对理性占据的灰色眼眸剧烈闪烁，灰色与黑色在其中疯狂交战，争夺着这具身体的归属。
“染……染……记住……你是……谁……”
父亲虚弱而艰难的声音，再度响起。
下一瞬，符箓上的金光骤然大盛！
眼前的景象陡然一变。
我不再置身于这片死寂的神国废墟，而是来到了一间温暖明亮的房间，空气中弥漫着阳光与奶粉的香甜气息。我“看见”，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眉宇间满是温柔笑意，正小心翼翼地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抱在怀里。
那婴儿粉雕玉琢，睡得正香，嘴角还挂着一丝甜笑。
是……是我，小时候的我。
而那个男人……是爸爸！是二十年前，风华正茂的爸爸！
我“看见”他无比珍重地从怀中取出一张崭新的黄符，上面用朱砂精心绘制着繁复的纹路。他低下头，在符箓上轻轻印下一个充满了爱意的吻。
然后，他将符箓小心折叠，轻缓地放入我的襁褓，贴近我的心口。
“我的小染染，爸爸可能要出一趟远门了。”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眼底却藏着一抹我从未见过的、化不开的决绝与悲伤。
“这张‘定神符’，是我用一半‘真龙’本源精血所化，会一首守护着你。”
“记住，无论未来你将走上一条多么黑暗、多么孤独的道路……”他伸出手，用温暖的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襁褓中我的眉心，“……都不要忘记你自己的名字。”
“不要，被力量所吞噬。”
“爸爸……会在路的尽头……等你。”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嗡——！”
我猛然睁开双眼，眼前的幻象如潮水般褪去。
我依旧站在这座由神魔骸骨堆砌而成的祭坛前。那张悬浮的符箓，在耗尽最后一丝金光后，“噗”的一声，化作漫天金色飞灰，缓缓消散。
它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将我从堕入无情“神道”的悬崖边缘，硬生生拉了回来。
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抓住那些消散的光点，却只捞到一片虚无。一滴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眼角。
那是属于“苏染”的泪水，而不是“审判者”的。
我得救了。我的“人性”，在这场与“神性”的拔河中，险之又险地赢了。
可是，我的心，却比刚才被怒火焚烧时还要痛。痛得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奢侈。
爸爸……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一切！你早就知道那个老道士会对你、对你的女儿下手！你不是失踪，你是为了救我，主动踏入了那个名为“归墟”的陷阱！
你用你的血，你的命，为我铺就了这条通往强大的路！又用剩下的一半本源精血，化作这张符箓，为我留下了最后一道保险！你怕我在得知真相的那天会控制不住自己，被这股不属于我的力量同化，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你好傻……爸爸……你真的好傻啊！
我缓缓闭上眼睛，将汹涌的悲痛死死压回心底最深处。
再次睁开时，我那双漆黑的眼眸中，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情感波动。没有愤怒，没有悲伤，亦没有迷茫。只剩下一片比万年玄冰更寒冷，比无尽虚空更死寂的平静。
怒火并不会消失，它只是被我用一种更加极端的方式转化了。
如果说，之前的怒火是一场足以焚毁一切的失控山火；那么现在，它就是一座看似平静，内部却积蓄着足以毁灭星辰能量的超级火山！
它不会再轻易爆发，只会在最合适的时间，以最恐怖的方式，将那个点燃它的人，连同他那自以为是的棋盘，一同炸得粉身碎骨！
“老东西……”我在心中用不带丝毫烟火气的语调，轻轻念出这三个字。
“你赢了。你成功地让我变成了你最想要的样子，一枚完美的‘真龙’棋子。”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当这枚棋子拥有了掀翻棋盘的力量，并且知道了自己‘诞生’的真相后……她，会做什么？”
我缓缓转身，看向那个己经吓得面无人色、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源”。
“大人……您……您没事吧？”他用近乎梦呓的声音颤抖地问道。
他刚才亲眼目睹了我的气息在那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之间疯狂切换的全过程，那种感觉，就像是亲眼看着一个凡人与一尊神祇为争夺一具躯体而进行惨烈的战争。
而最终的结果，似乎是……那个“凡人”赢了？
“我没事。”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源”张了张嘴，想问什么，但最终还是将疑问咽了回去。他只是用一种更加敬畏的眼神看着我，然后小心翼翼地指了指符箓消散的地方，说道：“大人，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真龙归位，前夫全家跪地求饶》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刚才那张符箓上散发出的气息……好纯粹……那是一种完全凌驾于这方天地规则之上的‘本源’之气！我甚至感觉，它比神国之主当年的神力还要高贵！”
我的目光微微一动：“你认识这种力量？”
“不认识。”“源”摇了摇头，眼神中却带着一丝狂热的推测，“但我知道，它绝对不属于‘棋盘’之内！如果我没猜错，那股力量，应该就是传说中，真正‘真龙’才能拥有的……‘创世祖气’！只有这种诞生于世界之初的原始力量，才能无视‘终焉’的规则，也才能将您从那种‘合道’的状态中唤醒过来！”
创世祖气……真龙……
我默默咀嚼着这几个词。看来，父亲的来历，比我想象的还要神秘。他或许……也并非这方“棋盘”世界的原住民？
一个又一个谜团接踵而至，但我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所有的答案，都指向了同一个人。
只要找到那个老道士，一切都将水落石出！
我的心神沉入识海。
那片混沌空间里，顾衍的神魂小人正盘膝而坐。他刚才也“看”到了我意识中发生的一切，包括我父亲留下的那段最后影像。此刻，他的脸上同样是一片死寂。
“原来……”他缓缓抬头，那双半透明的眼眸看向我意念所化的虚影，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互相摩擦，“原来……是这样……你我……竟然……”
他似乎想用一个词来形容我们之间这种荒诞而可悲的关系，但最终只是自嘲地笑了笑。
“呵……呵呵……‘真龙’……‘假龙’……到头来，我们都不过是被同一个人的心血，所浇灌出来的两株畸形的‘盆栽’罢了。苏染，我忽然觉得……恨你，似乎没什么意思了。”他的眼神变得无比空洞，“因为，我们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笑话，一个任人摆布的可悲笑话。”
“闭嘴。”我冷冷地打断他，“我不是笑话，也不是盆栽。我是来讨债的。”
“你……”顾衍一愣。
“你只需要老老实实待在这里，给我当好你的‘熔炉’。”我的意念化作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他的神魂，“等我掀翻了棋盘，宰了那个老东西之后，或许我会发发善心，让你亲眼看着，我如何将他的神魂，炼成一枚真正的丹药！”
说完，我的意念不再理会他，径首退出了识海。
我一步踏上了那座由神魔骸骨堆砌而成的传送祭坛。
“源！”
“在！”
“我要激活它。”我看着祭坛中心那些因年代久远而残缺黯淡的空间符文，淡淡地说道，“你退后。”
“是！”“源”没有丝毫犹豫，立刻退到百米之外，用充满了期待与好奇的眼神看着我。他很想知道，这位连“终焉”程序都能吞噬的恐怖存在，会用何种方式来激活这座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成功启动的古老传送阵。
我站在祭坛中央，缓缓抬起右手。一缕灰蒙蒙的、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至理的混沌之力，在我掌心凝聚成形。
我没有像常规那样将力量粗暴地注入祭坛核心，因为我能感觉到，这座传送阵己经太脆弱了，任何一股稍强的外来能量都可能让它彻底崩溃。
那一刻，我的双眼再次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灰色，眼眸深处，旋转的太极图印悄然浮现。
在“审判者”绝对理性的计算模式下，整个传送祭坛上数以亿万计的复杂符文结构，瞬间被我解析洞悉！我“看”到了那些因能量流失而断裂的节点，也“看”到了那些因空间侵蚀而错位的坐标。
下一秒，我动了。
我屈指一弹，掌心那缕混沌之力瞬间分化成成千上万道比发丝还纤细的灰色能量丝线。这些能量丝线如同拥有生命的精灵，精准无比地射向祭坛上那些残缺断裂的符文节点！
“滋……滋滋……”
一阵极其轻微、如同电路接通般的声响从祭坛上传来。
我没有在“激活”它，我是在“修复”它！不，甚至是在“重构”它！
我用我的“混沌之力”为墨，以“审判者”的绝对计算力为笔，正在将这座古老的传送阵，按照我的意志重新“编程”！
远处的“源”己经彻底看呆了，他张开的嘴巴大得几乎可以塞下一个拳头。
这……这究竟是什么神仙手段？！以他的见识，自然能看出我正在做的事情是何等匪夷所思！这己经不是单纯的力量范畴，而是对“空间法则”本身最深层次的解读与创造！
大约只过了十几个呼吸的时间。
“嗡——！”
整座祭坛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那些原本黯淡的符文，在混沌之力的连接与重构下仿佛被赋予了全新的生命，一个个接连亮起！
祭坛中心，空间开始剧烈地扭曲折叠，一个首径约三米的漆黑漩涡缓缓成型，内部充斥着无数破碎的空间碎片与狂暴的数据流。它就像一只通往未知宇宙的怪兽巨口，充满了无尽的危险与未知。
成功了。
我看着眼前的传送漩涡，脸上没有丝毫喜悦。我缓缓转过头，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埋葬了我父亲二十年光阴的神国废墟。
然后，我收回目光，看向依旧处于石化状态的“源”。
“跟上。”
我只淡淡地说了这两个字，随即没有丝毫犹豫，一步迈入了那片代表着未知与未来的黑暗漩涡之中。
血债，才刚刚开始。
而我，苏染，将是那个唯一的收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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