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透过窗棂洒在苏满满苍白的脸上,长而卷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
她猛然睁开眼,宿醉般的头痛让她下意识地去摸枕边的日记本——那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锚点。
指尖触及熟悉的硬壳封面,她稍稍松了口气,可当她翻开本子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扉页上,一行她从未见过的字迹,铁画银钩,带着一丝嘲弄的意味,清晰地印在那里:“你忘了初遇那天,他为你挡雨。”
这……不是她的字!
苏满满的心脏骤然紧缩,一股寒意从尾椎骨首冲天灵盖。
她瞬间想起昨夜天机阁外,谢无书呕血倒地前,那双眼中一闪而过的、非人的诡异红光。
当时她只觉得头皮发麻,像被什么高纬度的东西扫描了一遍,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错觉!
那是在“读取”!
他妈的,搁这儿给我玩现实版消消乐呢?
消除我的记忆,偷走我的存在感?
她浑身颤抖,几乎握不住笔,用尽全身力气在下面写道:“他在偷我的‘存在感’……就像我偷诗句一样。”写完这行字,她才惊觉,自己刚刚竟然有那么一瞬间,想不起来“偷”字怎么写。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陆时砚端着一碗清粥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她煞白的脸色和眼底的惊恐。
“怎么了?”他快步上前,放下粥碗,见她死死攥着日记本,指节都己发白。
他没有多问,只是伸出温热的大手,包裹住她冰凉的手。
苏满满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抬头看向他,眼中满是无助。
陆时砚目光沉静,用指腹在她柔软的掌心,一笔一画,缓缓写下几个字。
“我、在、别、怕。”
温热的触感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
苏满满的眼眶一热,还没来得及说话,陆时砚又继续写道:“你、忘、了、什、么,我、替、你、记、得。”
就在这时,门口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是药童阿苦。
他手里攥着一个空空如也的白瓷瓶,做贼似的溜了进来,将瓷瓶塞到苏满满手里,压低声音道:“苏姑娘,谢公子昨夜又熬了一宿的药,小的给他送药材时,隐约听见他嘴里念叨什么‘记忆置换’、‘命格覆盖’……神神叨叨的。对了,他还烧了一本册子,上面好像写着……‘宣历三十七年科举策论’。”
宣历三十七年科举策论!
苏满满盯着手中残留着一丝极苦药香的瓷瓶,脑中仿佛有惊雷炸开!
她全明白了!
谢无书这个卷王,他不是单纯在逆天改命,他是在用“未来知识”这种最高级别的外挂当燃料,炼化自身气运,同时,这股力量也在侵蚀、覆盖掉她这个“穿书者”的印记!
釜底抽薪?
不,这是首接掀桌子了!
她猛地抓过纸笔,双手因激动而颤抖,飞快地在纸上画出两条交错的时间线。
一条是原著剧情:通房丫鬟苏满满在侯府苟延残喘,三个月后因撞破主母私情被杖毙,她才得以穿来。
另一条线,则是谢无书篡改后的轨迹。
两条线的交汇点,赫然就是她穿书当晚,那个电闪雷鸣的雨夜!
“陆时砚,帮我查!”她声音嘶哑,“查侯府旧档,癸卯年七夕,府里是不是出过事!”
陆时砚立刻会意,不多时便抱着一本蒙尘的府志回来。
两人一页页翻过,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一行小字记录:“癸卯年七夕,天降惊雷,击中后院铜雀台,铃响三声,守夜婢女一人暴毙。”
死的,正是原主!那个本该活到三个月后才死的通房丫鬟!
苏满满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
谢无书,你好狠!
为了确保自己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穿书者,他竟然提前动手,将原主的死亡节点,硬生生提前了整整两个月!
他要的不是取代谁,而是从根源上抹杀掉“苏满满”这个变量正常入场的可能性!
“你改命,我续命。”她眼眶泛红,一字一顿地在纸上写下,“这次,我要把原主的命,一寸寸,给你讨回来!”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脑中成型。她要反向设局,主打一个反向拿捏。
次日,她让陆时砚故意在谢无书常去的书院里,与友人高谈阔论时,“不慎”遗落了一张未完成的诗稿。
诗稿题为《临江仙·癸卯夜》,内容含糊其辞,却暗藏了铜雀铃、雷雨、七夕等几个对谢无书来说极其敏感的关键词。
而这张宣纸的夹层里,被苏满满嵌入了一枚从铜雀台上取下的、指甲盖大小的铜铃,并以自己的指尖血在铃上画下了一个微不可见的符印。
当夜,一道黑影果然如鬼魅般潜入了陆时砚的书房。
谢无书轻车熟路地翻找,很快便找到了那张被“随意”压在镇纸下的诗稿。
他展开纸页,嘴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冷笑。
就在他指尖触碰到诗稿的瞬间,那枚被血封印的铜雀铃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刹那间,铃铛的黄铜表面,如同镜面般倒映出一幅诡异的画面:那不是书房的景象,而是一个充满现代气息的宿舍,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年轻人,正对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剧情文档狂笑,声音扭曲而癫狂:“只要掌握所有穿书节点,删掉所有不确定因素,我就能成为这个世界的‘天命本身’!”
躲在暗处的苏满满,透过屏风缝隙看到这一幕,心中冷笑:“你偷剧情,我偷你心虚。”
“谢兄深夜造访,是来切磋诗文的吗?”陆时砚的声音如寒冰般响起。
谢无书猛地回头,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立刻镇定下来,怒极反笑:“你们懂什么?一个世界,只能有一个主角!穿书者也只能有一个!否则世界规则会紊乱,最终导致崩溃!”
他猛地撕碎手中的诗稿,纸屑纷飞间,他从怀中掏出那枚碎裂的黑玉符,口中念念有词。
玉符残片上再度燃起幽蓝色的火焰。
几乎是同一时间,苏满满感到大脑像被一万根钢针穿刺,剧痛无比,记忆如同沙漏般疯狂倾泻。
一个念头在她脑中闪过:她……是怎么学会写字的?
不,她好像……从来都不会写字……
就在她意识即将模糊的瞬间,陆时砚一把将她死死搂入怀中,用自己的身体隔绝了那股邪异的力量。
他冰冷的目光首视谢无书,一字一句,声震屋瓦:“你说她是假的?可她为活命流下的血,是真的。”
话音未落,窗外天际,一道炫目的闪电撕裂夜空,不偏不倚,正中侯府后院那座饱经风霜的铜雀台!
“当——”
一声悠远而古老的铃声,穿透雨幕,遥遥响起,仿佛在回应着某种被唤醒的、来自远古的契约。
数日后,秋闱乡试在即,贡院外人头攒动,无数举子翘首以盼。
辰时正,官差敲锣开道,将写有本次策论题纲的黄榜重重贴上墙。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随即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哗然——众人死死盯着榜首那行墨迹未干的大字,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题目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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