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一声闷雷在天际炸开,像是老天爷都嫌她的内心戏不够热闹,非要来个配乐。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了下来。
“真倒霉。”林星遥低声咒骂了一句,赶紧将电动车折叠好,试图找个地方避雨。
可这片富人区的绿化做得太好了,除了高大的梧桐树,连个能遮雨的公交站台都得走上好一段路。
冰冷的雨水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钻进她单薄的衬衫,紧紧地贴在皮肤上,贪婪地带走身上最后一丝暖意。
连续几天的高强度工作,白天在前台站八个小时,赔着笑脸应付各路神仙;
晚上在便利店码货收银,还要提防着骚扰的醉汉;
凌晨再挤出时间做代驾,应付陆廷渊这种刻薄的“上帝”。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根被拉到极致的橡皮筋,随时都可能“啪”地一声断掉。
雨水顺着头发流下来,模糊了眼镜片。
她看不清路,只能凭着感觉往前挪。
眼前一阵阵发黑,胃里也翻江倒海似的难受,大概是低血糖又犯了。她从包里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一颗糖。
不行……不能倒下。
外婆还在医院里等着她。
她咬着牙,强迫自己加快脚步,在暴雨中几乎是踉跄着奔跑起来。
就在这时,她的脚步毫无征兆地一滞。
她停在了一家早己关门的旧式文具店前。
这家店,和周围那些现代化的建筑格格不入。
木质的门框,玻璃橱窗里还贴着几张泛黄的卡通贴纸。
橱窗的正中央,用细线吊着一串串五颜六色的千纸鹤和亮晶晶的纸星星,
林星遥怔怔地看着橱窗,目光仿佛被黏住了。
就在那流淌着雨水的玻璃倒影里,她自己的身影模糊不清,可在那身影的旁边,竟然……竟然出现了一个小男孩的轮廓。
那男孩很小,大概十来岁的样子,正蹲在地上,低着头,边上一个更小的小女孩正在教小男孩叠着什么。
“渊哥哥……星星要这样折,才不会散开……”
一个清脆又稚嫩的女孩声音,毫无预兆地,仿佛就在她耳边响起。
林星遥猛地捂住了头,太阳穴像是被一根钢针狠狠扎了进去,剧痛瞬间席卷了她所有的神经。
一段被尘封、被遗忘的童年记忆碎片,像是冲破了堤坝的洪水,强行闯入了她的脑海。
“那是……谁?”
她头痛欲裂,喃喃自语。
这段记忆来得毫无征兆。
她想抓住它,想看清那个叫“渊哥哥”的男孩的脸,想知道那个脆生生说话的小女孩是不是自己。
可身体,却再也支撑不住了。
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断裂。
“砰——”
她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厚重的黑框眼镜从鼻梁上摔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落进浑浊的水洼里。
冰冷刺骨的雨水和坚硬的柏油路面,是她失去意识前最后的触感。
就在她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模糊的、失去了眼镜的视线里,一束刺眼的车灯划破了雨幕。
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无声地停在了路边。
车门打开,一双擦得锃亮的定制皮鞋,毫不犹豫地踏入了冰冷的水洼中。
那个身影挺拔而冷峻,像一座沉默的山。
像极了……像极了记忆碎片里那个冷淡又纵容的“渊哥哥”。
也像极了……刚刚才用言语将她凌迟的,陆廷渊。
林星遥的嘴唇无意识地动了动,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破碎的音节。
“……渊……?”
随即,她再也支撑不住,彻底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
“该死!”
一声低沉的咒骂,带着毫不掩饰的焦躁和怒意。
陆廷琛快步上前,看着倒在泥水里,像个被丢弃的破布娃娃一样的林星遥,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了。
他只是临时起意,想开车过来看看她下班了没有,顺便把那个“无论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的短信拿出来,好好逗逗她,看她会不会羞愤得满脸通红。
可他看到了什么?
他就看到了她像个无家可归的小动物一样,在暴雨里踉跄,然后首挺挺地倒了下去。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他皱着眉低语,小心翼翼地将她冰冷身体打横抱起。
怀里的人毫无声息,只有那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脸,和紧紧抿着的、毫无血色的嘴唇,昭示着她之前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和疲惫。
就在他抱着她转身,准备走向汽车时,眼角的余光,却被她领口处的一抹微光吸引了。
他脚步一顿,低下头。
只见在她湿透了的衣领深处,那只无意识紧攥着的小手里,竟然捏着一枚东西。
那是一枚用彩色的糖果纸叠成的星星,早己被雨水泡得褪色发软,边角都起了毛,看起来又旧又破。
这东西,正是她刚才路过那家文具店时,看到橱窗外泥水里躺着一个,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弯腰捡起来的。
那一瞬间,陆廷琛脸上所有玩世不恭的表情,尽数褪去。
这枚纸星星……
这东西,她怎么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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