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黑麦哨那熟悉的、低矮破败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时,艾莉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离开了不过十几天,却仿佛过去了很久。
然而,随着距离拉近,那份近乡情怯很快被惊愕和愤怒所取代。
她看到了她那间本就破旧的炼金工坊,此刻更是变得面目全非——木门被粗暴地劈开,歪斜地挂在一边,窗户的挡板碎裂,散落一地。透过洞开的门窗,可以看到里面一片狼藉,架子和桌台被推倒,各种玻璃器皿的碎片和干枯的草药混杂在一起,铺满了地面。就连屋后那片她精心照料、刚刚重现生机的苗圃,也被践踏得不成样子,嫩绿的幼苗与泥土混杂,一片惨淡。
显然,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有人恶意光顾了这里。
艾莉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拳头下意识地攥紧。是魔物?不,魔物不会只破坏而不掠夺或啃噬。这更像是……人为的泄愤和破坏。
是税务官赫尔曼!几乎不用多想,答案就浮现在脑海。那个贪婪而卑鄙的家伙!
一股怒火冲上心头,但很快又被她强行压了下去。她深吸了一口熟悉的、带着泥土和草木清香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愤怒解决不了问题。
她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门,踩着满地的狼藉走了进去。目光扫过被翻得底朝天的角落,心中稍稍一松——还好,她最重要的家当,那些月光石碎晶、暗影紫水晶、洛娜给的金币和徽章,都被她谨慎地藏在了一个更隐蔽的、用炼金术轻微改变了内部结构的地砖下,看来并没有被发现。
不幸中的万幸。
“唉呀!艾莉丫头!你可算回来了!”
一个洪亮而带着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艾莉回头,只见铁匠巴顿大叔和杂货铺的玛莎大婶正急匆匆地赶来,脸上都带着担忧和愤慨。
“你看看!你看看这搞的!”巴顿大叔看着工坊的惨状,气得胡子都在抖,“肯定是赫尔曼那个混蛋指使人干的!你走后没两天,他就带人来过一次,没找到你,砸了点东西。后来隔三差五又来,阴阳怪气地问我们去向,还威胁我们不许帮你看着点!呸!什么东西!”
玛莎大婶也一脸后怕和同情:“是啊,艾莉小姐,你没事吧?这次出去没遇到危险吧?那税务官简首不是人!你这工坊……”
“我没事,大叔大婶,谢谢你们。”艾莉心中一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一点损失而己,收拾一下就好了。让你们担心了。”
看着艾莉虽然疲惫却异常平静镇定的眼神,巴顿和玛莎都有些意外。他们原以为会看到一个惊慌失措、哭哭啼啼的小姑娘。
“丫头,你……”巴顿大叔迟疑了一下。
“真的没事。”艾莉摇摇头,目光再次扫过废墟,眼神却越发坚定,“既然他们没把我彻底打垮,那这笔账,我总会慢慢算回来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这里收拾好。”
她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让巴顿和玛莎都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了欣慰和赞赏的神色。
“好!有骨气!”巴顿大叔一拍大腿,“需要什么帮忙的,尽管开口!别的不说,力气活包在我身上!”
“我那里还有些多余的瓶瓶罐罐,虽然旧了点,你先拿着用!”玛莎大婶也连忙道。
“谢谢大叔大婶,暂时还不用。我先自己整理一下。”艾莉婉拒了他们的好意,她需要先评估损失,并规划如何重建。而且,她不想再把更多人牵扯进来,以免他们被赫尔曼报复。
送走了关切的大叔大婶,艾莉挽起袖子,看着眼前的烂摊子,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麻烦果然还在,甚至变本加厉。
但她己经不是离开前的那个艾莉了。森林中的生死历练,洛娜的指导,以及口袋裡那些实实在在的“资本”,都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底气。
重建家园的第一步,开始了。只是这一次,她会建造得更加坚固,更加安全。
她目光扫过墙角一处不明显的、并非本地人常用的靴子留下的泥印,眼神微冷。
赫尔曼……还有他背后可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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