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枚铜板，一枚带着淡淡铜锈，一枚崭新锃亮，此刻正被李狗蛋紧紧攥在手心。
冰凉的金属触感，沉甸甸的分量，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这不是梦。
窝棚外的天色依旧灰蒙蒙，贫民窟的清晨总是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腐朽气息。
他舔了舔依旧干裂的嘴唇，胃里因为昨夜没有进食，又开始隐隐作痛。
两枚铜板能买什么？
或许能换几个黑面包，或者一碗最劣质的米粥。
但这远远不够。
他需要更多。
他需要的是能填饱肚子，让他不再担惊受怕的东西。
食物。
大量的食物。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袋米的模样。
不是那种掺着沙子石子的劣等货色，而是白花花的，的米粒，堆成一座小山。
有了米，就能熬粥，能蒸饭，至少能撑过很长一段时间。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如同野草般疯狂滋长。
他握紧了怀里的黑笔。
昨晚在梦里画出铜板的经历，给了他极大的鼓舞。
梦境似乎是一个更安全，也更有效的途径。
白天人多眼杂，动静太大容易引来祸端。
他决定今晚再试一次。
这一次，目标就是那一袋沉甸甸的白米。
夜幕再次降临，比前一夜更加寒冷。
李狗蛋蜷缩在破木板上，将自己裹得更紧了一些。
他强迫自己入睡，脑子里反复勾勒着那袋米的每一个细节。
麻布袋粗糙的纹理，米粒的形状，甚至想象着扛起它时那令人安心的重量。
意识渐渐沉沦，他又一次进入了那片混沌的灰暗梦境。
他立刻感觉到了手中的笔，那若有若无的暖意再次传来。
他深吸一口气，集中全部精神，开始在虚空中“画”那一袋米。
这一次，与画铜板时的轻松截然不同。
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如同流水般被笔尖吸走。
每画一笔，都像是耗费了巨大的力气。
麻布袋的轮廓，缝合的针脚，还有里面那无数细小的米粒……
细节越是清晰，他感觉脑袋越是昏沉，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强行抽离身体。
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头，即使在梦里，这种疲惫也真实得可怕。
他咬着牙，坚持着。
他能感觉到，那袋米正在一点点成型，散发出淡淡的米香味。
就快成功了！
再加把劲！
终于，当最后一粒米被勾勒完整，他感觉眼前一黑，一股前所未有的虚脱感瞬间将他吞噬。
梦境轰然破碎。
李狗蛋猛地睁开眼睛，剧烈地喘息着。
冷汗己经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般，酸软无力，连抬起一根手指都觉得困难。
窝棚里依旧昏暗，清晨的微光尚未完全驱散黑暗。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投向枕边。
空空如也。
没有麻布袋，没有白花花的米粒，什么都没有。
只有冰冷的木板，还有弥漫在空气中的霉味。
失败了？
李狗蛋的心猛地一沉，像是坠入了冰窖。
为什么？
明明在梦里己经画出来了。
那股强烈的疲惫感还残留在西肢百骸，绝不是虚假的。
他挣扎着坐起身，脑袋一阵阵发晕。
他仔细回想着梦中的每一个细节。
画铜板时，虽然也需要集中精神，但远没有这次这么吃力。
画米袋时那种精神被抽空的感觉，现在想起来依旧让他心有余悸。
难道……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
这支笔的使用，并非毫无限制？
画越是复杂，越是“贵重”的东西，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就越大？
而这个代价，很可能就是他的精神，或者说……是某种他自己也无法理解的能量？
烤鸡腿，简单的食物，成功了。
铜板，价值不高，也成功了。
一袋米，价值远超铜板，而且形态复杂得多，就失败了，并且带来了强烈的副作用。
这个发现，让李狗蛋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浇上了一盆冷水。
他低头看着手中那支依旧冰凉沉重的黑笔，眼神复杂。
这东西确实是宝贝，但也可能是一把双刃剑。
它能带来希望，却似乎也隐藏着未知的危险与规则。
他必须更加小心，更加谨慎地去探索这支笔的秘密。
在此之前，他需要先填饱肚子，恢复体力。
他将那两枚来之不易的铜板再次攥紧。
至少，今天不用饿肚子了。
这己经是天大的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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