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灶房浓烟滚滚，糊味呛得人睁不开眼。
张三顶着张大花脸，哭丧着扒拉锅底：“大人...面、面全糊了...”
楚途痛心疾首地捶着灶台：“败家玩意儿！这得浪费多少鸡蛋补啊！”他忽然抽抽鼻子，“等等...这糊味里掺着啥？”
他猛地推开张三，整张脸几乎埋进焦黑的锅底。
“大人使不得啊！”张三急得跳脚，“脏！”
楚途却像猎犬般猛嗅，突然抬头：“桂花头油！还是香满楼特制的金桂凝香款！”
叶晴蹙眉：“灶房怎会有头油味？”
“因为有人往面里加了料。”楚途用铁勺刮起锅底焦块，仔细分辨，“看这黑渣——是头油混着面粉烧焦的痕迹。”
叶宸脸色骤变：“有人下毒？”
“非也非也。”楚途晃着铁勺，“是有人用头油掩盖其他气味。”
他从袖中摸出银针插入焦块，针尖瞬间泛出幽蓝！
“西域迷魂散！”叶晴惊呼，“与地道中所用相同！”
楚途却摇头：“迷魂散是幌子。真正要命的是...”
银针突然“咔嚓”裂开，断口处渗出紫黑液体！
“碧落黄泉！”叶宸猛然后退，“他们竟将毒混入头油！”
楚途慢悠悠擦手：“高明吧？头油香掩盖毒味，下面时高温激发毒性——要不是张老三手笨煮糊了，咱们早喝上孟婆汤了。”
张三“噗通”跪地：“大人明鉴！小的真不知...”
“起来吧，没怪你。”楚途叹气，“下毒的是往面粉袋里做手脚的人。”
他忽然抽动鼻子，循着气味溜达到米缸前。缸底赫然洒着层金色粉末！
“香满楼的金桂头油粉...”楚途蘸起粉末轻捻，“昨夜刚开封的新货。”
叶晴警觉：“昨夜只有王婆来补过粮...”
“王婆？”楚途挑眉，“就那个左眉有疤的婆子？”
众人愕然。张三结巴道：“大、大人怎知王婆眉上有疤？”
楚途高深莫测地指指鼻子：“她身上那股子头油味，和买走三大箱桂花头油的神秘人一模一样。”
叶宸急道：“我这就去拿人！”
“迟了。”楚途推开后窗，“半个时辰前就翻墙跑了——还顺走了本官藏的腊肉。”
窗外墙头果然挂着半截绳子，院角腊肉架空空如也。
楚途痛心疾首：“那腊肉可是本官用醉仙楼秘方腌的！”
叶晴：“...大人，重点似乎是下毒之事？”
“哦对。”楚途正色，“王婆就是疤面男——呃，疤面婆？”
他忽然蹲下身，从柴堆里抽出一角布料：“瞧，她换装时刮破的衣料。”
布料上沾着油污，隐隐透出孔雀蓝底色——与轿中发现的锦缎同源！
“王婆是血刃门易容高手。”楚途断言，“常年用头油掩盖易容胶的气味。”
叶晴恍然大悟：“所以大人早通过头油味识破其身份？”
“那倒不是。”楚途不好意思地挠头，“主要她昨儿偷吃我桂花糕时，假牙掉馅里了——那假牙镶着金线，血刃门杀手标配。”
众人：“...”
恰在此时，衙役慌张来报：“大人！香满楼掌柜求见，说库房遭窃！”
香满楼掌柜哭天抢地：“青天大老爷做主啊！昨夜库房被搬空了三箱头油！”
楚途眼睛一亮：“可是金桂凝香款？”
掌柜愕然：“大人怎知？”
楚途不答，反问：“盗贼可留痕迹？”
掌柜掏出手帕：“只留下这个...”
帕中裹着几根灰白毛发，沾着浓郁头油味。
楚途捻起毛发轻嗅：“老山猿的毛——西域驯兽常用之物。”
叶宸变色：“血刃门擅用毒猿运输毒物！”
“错。”楚途晃着毛发，“是运输‘毒人’。”
他忽然拍案：“本官知道了！那三大箱头油根本不是油！”
“是藏人的箱子！”叶晴脱口而出，“赵月娥就被藏在头油箱中！”
楚途点头：“头油浓香掩盖活人气息，箱底暗格存放毒药——好一招瞒天过海！”
他立即下令：“张三带人查封香满楼！叶宸排查近日出城货队！叶晴随本官...”
话未说完，衙外突然传来尖叫！
众人冲出院门，只见街角躺着个血人——正是香满楼掌柜的伙计！
那人胸前插着枚银簪，簪头刻着桂花纹样。
楚途俯身细看：“簪子淬了碧落黄泉，见血封喉。”
叶晴却注意到死者紧握的右手。掰开后，掌心赫然是用血写的字：
“白马滩...明月...”
楚途叹气：“灭口来得真快。”
他忽然抽动鼻子，循着血迹溜达到隔壁胭脂铺。
铺子老板娘吓得脸色惨白：“大人明鉴！民妇什么都不知道！”
毛栗子宝贝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楚途却指着她妆台：“那盒新开的胭脂，哪来的？”
老板娘颤声道：“是、是王婆今早送的...”
胭脂盒揭开，里面竟是碧色粉末！
“碧落黄泉的原料。”楚途冷笑，“王婆这是要拉全城陪葬啊。”
他立即下令全城戒严，重点排查胭脂铺、香粉店。
忙乱中，叶晴低声道：“大人，王婆接连暴露行踪，似是有意引导。”
楚途眨眼：“终于发现了？她在请君入瓮呢。”
日落时分，探马来报：王婆的马车朝白马滩去了！
楚途拍案而起：“备马！今夜该收网了！”
叶宸急道：“恐有埋伏！”
“没埋伏才怪。”楚途笑嘻嘻从袖中摸出块糕饼，“所以得吃饱再去。”
众人：“...”
最终，楚途带着叶家兄妹并二十精兵，趁夜疾驰白马滩。
滩边芦苇荡中，果然藏着艘货船。船上堆满贴着“香满楼”封条的木箱。
楚途抽抽鼻子：“错不了，头油味混着...迷魂散？”
叶晴提议：“属下先探路。”
“别急。”楚途拉住她手腕，“正主还没到呢。”
话音未落，河面飘来叶舟。舟上老妪蓑衣斗笠，左眉疤痕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王婆...”叶宸握紧刀柄。
楚途却朗声笑道：“婆婆深夜垂钓，好雅兴啊！”
王婆嘶哑道：“楚大人，老身候你多时了。”
她掀开船舱草席，里面赫然绑着赵月娥！
“月娥！”叶宸急欲上前，被楚途按住。
王婆冷笑：“想要人？拿天机珏来换！”
楚途歪头：“啥天机珏？本官只有桂花糕。”说着真摸出块糕饼晃悠。
王婆暴怒甩出毒针！楚途“哎呀”一声踉跄躲过，糕饼脱手飞出——
“啪！”糕饼正中王婆面门！她惨叫一声，人皮面具应声脱落！
露出的脸让所有人大惊失色——
竟是本该在牢中的李侍郎夫人！
“李夫人？”叶晴愕然，“您不是...”
“不是去年病故了么？”楚途接口，“看来是诈死啊。”
李夫人狞笑：“楚途，你坏我大事！”
“好说好说。”楚途拍拍手，“尊夫李侍郎咬毒自尽时，夫人哭得挺伤心嘛——虽然眼泪是用生姜熏的。”
李夫人突然吹响骨哨！芦苇荡中冒出无数黑衣人！
“杀！”她尖啸下令。
混战中，楚途高喊：“叶晴救赵姑娘！叶宸断后！本官...呃，本官策应！”
说是策应，他却溜到货船边撬箱子：“让本官瞧瞧头油...”
箱盖掀开，寒光乍现！淬毒弩箭疾射而出！
“大人小心！”叶晴飞身扑救。
楚途却似早有预料，官帽一甩卷落弩箭：“哎哟喂！这欢迎仪式挺热烈啊！”
他忽然抽动鼻子，猛打喷嚏：“阿嚏！这箱子里...嗝...是胡椒粉？！”
接连打开数箱，尽是辣椒粉、芥末等刺激物！
“调虎离山！”楚途猛然醒悟，“真正毒药早运走了！”
河面突然传来狂笑。李夫人站在舟头，手中火把熊熊：“楚途！你终是晚了！”
火把掷向货船！霎时间，毒粉漫天飞扬！
“闭气！”楚途大喝，袖中甩出无数湿布，“沾水捂口鼻！”
众人慌忙接布掩面。毒粉遇水凝结，竟化为无毒黏液！
李夫人目瞪口呆：“怎么可能...”
楚途得意洋洋：“本官早让张老三在河里倒了凝毒散——没想到吧？”
他忽然指向远方：“夫人看那边！”
下游突然亮起无数火把！官兵战船如龙围拢！
“楚家军奉旨平叛！”老将怒吼声响彻河面，“逆党束手就擒！”
李夫人面如死灰，突然咬碎毒囊。
楚途叹道：“何必呢？本官还想问问‘明月计划’详情...”
叶晴救下赵月娥归来，低声道：“大人，船上没有毒药。”
“当然没有。”楚途眨眨眼，“毒药早被本官调包了。”
他从袖中摸出个小瓶：“真碧落黄泉在这儿呢——昨晚让张老三掺王婆胭脂里了。”
叶晴愕然：“那王婆...”
“估摸这会儿正浑身发痒呢。”楚途耸肩，“西域奇毒‘笑春风’，中毒者笑足三日而亡——本官是不是很仁慈？”
晨光熹微中，楚途哼起荒腔走板的小调：
“明月光光，照大江
糊涂官儿，破毒障...”
歌声飘过河面，惊起白鹭一行。
叶晴望着他晃悠悠的背影，忽然发现那件皱巴巴的官袍下，藏着枚刻着“明月”的银牌。
而这个看似荒唐的夜晚，或许从一开始，就在他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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