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铁门轰然落下时，扬起的灰尘呛得叶晴连打三个喷嚏。
“阿嚏！大人...阿嚏！我们中计了！”她急挥袖拂开尘雾，刀己出鞘三寸。
楚途却蹲在墙角，举着火折子照铁门铰链：“嗯...玄铁所铸，机括藏在墙里...啧，做工挺精细。”
“大人！”叶晴急得跺脚，“此刻不是鉴赏机关的时候！”
“急啥？”楚途从袖中摸出块芝麻饼，掰了一半递过来，“先垫垫肚子？醉仙楼新出的，香得很。”
叶晴：“...”她现在只想把饼拍在这糊涂官脸上。
铁门外传来李慕玄的狂笑：“楚大人！这地窖西壁灌了铅，任你插翅难飞！”
楚途凑到门缝边喊话：“李门主！劳驾问声，里头有茅厕没？本官闹肚子！”
门外笑声戛然而止。片刻后，李慕玄咬牙切齿：“死到临头还耍嘴皮子！”
“哎呀，人之常情嘛。”楚途慢悠悠啃着饼，“主要您这机关做得虽好，却忘留通风口——等会儿咱们憋死了，尸体发臭多不好看...”
叶晴突然拽他衣袖：“大人！墙在渗水！”
只见青砖缝隙渗出碧色液体，带着甜腻腥气。
“碧落黄泉稀释版。”楚途抽抽鼻子，“掺了蜂蜜...嘿，还挺贴心，知道本官嗜甜。”
液体越涌越多，顷刻漫过脚踝。叶晴急道：“毒水蚀肤！需尽快...”
“莫慌莫慌。”楚途跷脚踩上箱笼，从官帽里抽出根银针探入水中，“浓度不高，顶多起点疹子——主要他们舍不得用原液，忒小气。”
他忽然“咦”了一声，银针尖沾起些许金色粉末：“哟，还加了金粉？李门主这是要炼仙丹啊？”
叶晴己觉脚背刺痒，急得去推铁门：“门主！令兄亦在其中，你当真要手足相残？”
门外传来李慕玄冷笑：“成大事者，至亲可杀！”
楚途鼓掌：“有气魄！比本官强，我连老爷子养的八哥都不敢炖...”
话音未落，顶壁突然翻开无数孔洞，箭镞寒光森森！
“趴下！”叶晴扑倒楚途，箭雨擦着发梢掠过，深深钉入对面砖墙。
楚途从她身下钻出，拍着心口：“哎哟喂！叶捕快救驾有功，本官赏你...呃，半块饼？”
他真把啃剩的饼递过来。叶晴气得想咬人。
箭雨稍歇，楚途却溜到墙边拔下支箭细看：“箭杆刻着‘将作监’...哟，官制兵器？李门主路子挺野啊。”
他忽然抽动鼻子，凑近箭镞猛嗅：“嗯...箭头上抹了‘笑春风’——西域？这什么路数？”
叶晴脸颊绯红：“大人慎言！”
“实话嘛。”楚途一脸无辜，“中箭者狂笑三日力竭而亡，故名笑春风...李门主是不是对有啥误解？”
地窖突然震动！西面墙壁缓缓内压，空间急剧缩小。
“碾人机括！”叶晴色变，“他们要将我们压成肉泥！”
楚途却蹦起来量了量墙距：“莫急，照这速度，够本官吃完饼再想辙。”
他真个盘腿坐下，从袖中掏出油纸包。展开竟是只酱肘子！
“张老三秘制，尝尝？”他撕下条肉递来，“饱死鬼总比饿死鬼强。”
叶晴：“...”她开始怀疑这人是真糊涂还是装疯卖傻。
墙壁己逼近三尺之内，楚途突然跳起：“差不多了！”
他猛踹墙角某块青砖——砖块陷落，露出暗格！格中摆着枚铜制虎符。
“漕运督军调兵符？”楚途掂量虎符，“藏这儿做啥？当压舱石啊？”
叶晴急道：“大人！墙要合拢了！”
“知道知道。”楚途将虎符往机括孔一塞——内压墙戛然而止！
“瞧，这不就结了？”他得意挑眉，“老爷子说过，九成机括留暗门——主要工匠怕把自己关里头。”
铁门外传来李慕玄怒吼：“怎么可能！那暗门只有...”
“只有督造官知道？”楚途接口，“巧了，当年督造漕运地窖的，是我家老爷子门生。”
他忽然拍墙喊话：“李门主！劳驾开个门？酱肘子分你点儿！”
门外死寂片刻，突然响起机括轰鸣！铁门缓缓升起，门外火光冲天！
李慕玄面色狰狞地站在弩阵后：“楚途！你休想...”
话未说完，楚途突然甩出酱肘子！油乎乎的肉块正中李慕玄面门！
“哎呀，手滑了！”楚途“惊慌”后退，恰好撞翻火把。火星溅入毒水，轰然燃起碧色火焰！
“毒烟！”叶晴急掩口鼻。
“莫怕莫怕。”楚途从袖中抖出块湿布，“醉仙楼抹桌布，浸过解药——凑合用。”
毒烟弥漫中，他拽着叶晴冲出火海。官袍被燎得千疮百孔，人却毫发无伤。
李慕玄抹开脸上酱汁，暴怒下令：“放箭！格杀勿论！”
弩箭如飞蝗射来！楚途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扑向侧壁——恰好撞翻个水缸！缸中液体泼洒而出，遇箭瞬间凝固成胶！
箭矢纷纷坠地，如陷泥潭。
“哎呀呀！”楚途“狼狈”爬起，“本官就说这儿怎么摆个鱼胶缸——原来防箭用的！”
李慕玄气得浑身发抖：“你...你早就...”
“早知道有机关？”楚途眨眨眼，“主要您这布置，跟老爷子书房那本《机关大全》插图一模一样——盗版书害人啊！”
他忽然抽动鼻子：“咦？李门主身上有股子...胭脂味？相好送的？”
李慕玄下意识捂袖。楚途眼睛一亮：“袖里藏着香囊？定情信物？”
话音未落，他竟闪电般探手入其袖中！抽出手时，指尖夹着个绣鸳鸯的香囊！
“还来！”李慕玄目眦欲裂。
楚途避开抢夺，拆开香囊抖出粉末：“嗯...相思子粉混着...西域迷情散？李门主玩挺花啊？”
粉末迎风飘散，李慕玄吸入少许，顿时面色潮红眼神迷离。
楚途叹道：“害人终害己哟...”
趁其神志昏沉，他忽然凑近低语：“明月计划书，藏在哪儿了？”
李慕玄痴笑：“在...在...”
一支冷箭突至！楚途甩袖卷落箭矢，李慕玄却应声倒地——喉间插着枚银簪！
“灭口来得真快。”楚途蹲下身检查银簪，“百花楼制式...牡丹姑娘的手笔？”
他忽然扒开李慕玄衣领，露出颈后新月刺青——刺青中心竟嵌着颗米粒大的珍珠！
“哟，还是颗东珠？”楚途撬出珍珠对着火光细看，“宫内贡品...这就说得通了。”
叶晴急道：“大人！此地不宜久留！”
“走啥呀？”楚途指向地道深处，“正主还没现身呢。”
他忽然朝黑暗朗笑：“牡丹姑娘，看够热闹了？出来聊聊胭脂配方？”
阴影中缓缓走出个红衣女子，不是牡丹又是谁？她指尖转着枚银簪，巧笑嫣然：“楚大人果然名不虚传。”
楚途抽抽鼻子：“姑娘换香粉了？上月用的是紫茉莉，今儿个是...呃，罂粟壳？”
牡丹笑容一僵：“大人连这都闻得出？”
“本官鼻子灵嘛。”楚途得意道，“主要罂粟壳味儿冲，闻多了上头——姑娘少用，容易失眠。”
他忽然前踏一步：“明月计划书，交出来吧？”
牡丹轻抚银簪：“大人猜猜，藏在哪儿了？”
楚途眨眨眼：“簪中藏毒，发间藏图，鞋底藏钥——老三样了，能不能有点新意？”
牡丹面色骤变，突然甩出毒雾！楚途“哎呀”一声似要摔倒，官帽脱手飞出——帽沿刮落她发间金钗！
钗中滚出卷银箔，正是明月计划图！
“哟，还真在头发里？”楚途拾起银箔，“谢姑娘馈赠！”
牡丹厉啸扑来，楚途却“不小心”踩中块香蕉皮，滑步避开杀招。指尖“无意”拂过她腰间，顺走个绣囊。
“还来！”牡丹急退检查，发现绣囊己失，顿时面无人色。
楚途晃着绣囊：“哟，血刃门主令？姑娘升官啦？”
他忽然打开绣囊倒出令牌——玄铁令牌遇风即燃，化作青烟！
“假货？”楚途撇嘴，“李门主抠门到连令牌都舍不得给真货？”
牡丹趁机遁入暗巷。楚途也不追，只朗声笑道：“姑娘记得换香粉！罂粟壳真伤身！”
待烟尘散尽，叶晴急问：“大人，计划图...”
楚途展开银箔对着火光：“嗯...运河闸口标注...毒药投放点...咦？”
他忽然将银箔浸入残存毒水，字迹竟变化重组！
“青天河底，龙脉入口”叶晴骇然，“他们竟要动龙脉？！”
“虚张声势。”楚途将银箔揉成团，“龙脉之说本就是幌子——他们真正要的是...”
他忽然抽动鼻子，循味撬开地砖。下方暗格中，整整齐齐码着琉璃瓶，瓶身贴“明月”标签。
“碧落黄泉原液。”楚途冷笑，“藏在这儿，是想等水淹地窖时毒液顺水扩散——好算计啊。”
他取出瓶液体掂量：“浓度够毒翻全城了...哟，瓶底还刻着字？”
叶晴凑近细看，瓶底刻着极小一行字：
“楚氏秘制，永丰三年”
她愕然：“这是...楚家所炼？”
楚途叹气：“我家老爷子早年搞的副业...后来嫌伤阴德就停了。没想到被这帮孙子翻出来。”
他忽然将瓶子往地上一摔！毒液西溅，遇残留鱼胶瞬间凝固成碧色晶块。
“搞定！”楚途拍拍手，“毒源清了，收工吃宵夜去！”
叶晴怔怔看着满地晶块：“大人早知毒源在此？”
“猜的。”楚途咧嘴一笑，“主要李慕玄身上那股子碧落黄泉味，浓得跟腌入味似的——没长期接触炼不出来。”
他忽然弯腰从晶块堆里捡起个东西：“哟，还藏着这个？”
竟是枚玄铁钥匙，柄上刻着新月纹样。
“宝藏钥匙？”叶晴好奇。
“茅房钥匙。”楚途耸肩，“老爷子特制，防我偷他酒喝——没想到掉这儿了。”
远处传来鸡鸣。楚途伸个懒腰：“走喽！再晚醉仙楼该打烊了...”
晨光中，他晃着歪帽哼起小调，袍角碧色晶块簌簌掉落。
叶晴望着他背影，忽然觉得，这地窖困局，或许早在他踏入那刻就己破解。
而那只酱肘子...当真只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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