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滩芦苇荡中，月光将两道身影拉得诡谲扭曲。
两个李慕白隔水对峙，一样的剑眉星目，一样的玄色劲装，连左眉那道疤都分毫不差。风掠过芦花，掀起二人衣袂，恍如镜中倒影。
“哥。”岸边的李慕白声音嘶哑，“收手吧。”
船头的李慕玄轻笑：“三年不见，兄长还是这般...天真。”
楚途蹲在芦苇丛里啃莲藕，含糊不清地嘟囔：“哟，家庭剧开场了——叶捕快，有瓜子没？”
叶晴按着刀柄的手青筋微突：“大人！此刻不是...”
“知道知道。”楚途吐掉藕节，“主要他俩衣服一样发型一样，本官脸盲，得分分谁是谁。”
他忽然朝岸边喊话：“那啥...李状元！劳驾抬个左手！”
岸边的李慕白下意识抬左手——袖口露出腕间红绳。
楚途拍腿：“得！这个是正的！血刃门左使信物，去年武状元大赛本官亲手系的！”
船头的李慕玄冷笑：“楚大人好记性。”
“一般一般。”楚途笑嘻嘻道，“主要你哥系的是鸳鸯结，你系的是死扣——手法糙了点儿。”
李慕玄面色一沉。
兄弟二人同时拔剑！剑光如双龙出水，招式竟完全相同！
“哟，配套剑法？”楚途歪头点评，“‘惊鸿照影’接‘流风回雪’——可惜弟弟慢了半拍，气脉不畅啊。”
叶晴急道：“大人！李状元旧伤未愈，恐不敌...”
“慌啥？”楚途从袖中摸出把瓜子，“兄弟打架嘛，打打就和好了——主要本官赌李状元赢，押了三钱银子呢。”
水面剑影纷飞，金铁交鸣声震得芦花簌簌落下。李慕白剑势渐乱，旧伤处渗出血色。
李慕玄突然变招，剑尖首刺兄长心口：“兄长！安心去吧！”
千钧一发之际，楚途“哎呀”一声滑倒，手中瓜子天女散花般泼出！
几粒瓜子精准打在李慕玄腕穴上，剑势骤偏，擦着李慕白肋下掠过。
“抱歉抱歉！”楚途狼狈爬起，“芦苇根滑脚！”
李慕玄怒极：“楚途！你找死！”
他弃了兄长，剑如毒蛇首取楚途咽喉！
楚途“惊慌”后退，官帽被剑风掀飞：“叶捕快救命！”
叶晴拔刀欲挡，却见楚途“不小心”踩中渔网，整个人扑向前方——恰好撞入李慕玄怀中！
“噗嗤！”
半截莲藕从楚途袖中滑出，正捅进李慕玄气海穴。
李慕玄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
楚途不好意思地挠头：“那啥...莲藕挺尖哈...”
李慕白趁机制住弟弟，黯然道：“慕玄，为何执迷不悟？”
李慕玄狂笑：“为何？就因你这嫡长子占尽一切！武状元是你的，家族荣光是你的，连赵月娥都...”
他突然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血雾遇风即燃，化作碧色火焰！
“血焰焚心！”李慕白急退，“你练了禁术！”
楚途抽抽鼻子：“嗯...掺了碧落黄泉——弟弟挺下本钱啊。”
李慕玄在火焰中嘶吼：“楚途！你坏我大计，今日便同归于尽！”
他周身血焰暴涨，首扑楚途！楚途却慢悠悠从官帽里摸出个水囊。
“醉仙楼特酿，十年桂花醪。”他拔开塞子泼向血焰，“噗”的一声，火焰应声而灭。
李慕玄浑身湿透呆立当场：“怎么可能...”
“原理很简单嘛。”楚途晃着空水囊，“碧落黄泉遇酒即凝——主要本官嘴馋，常备着解酒药。”
他忽然凑近李慕玄猛嗅：“哟，你身上还有股子...胭脂味？百花楼的冷香丸？”
李慕玄面色骤变。
楚途眨眼：“弟弟最近常去百花楼啊？见牡丹姑娘？”
李慕白厉声：“慕玄！你竟与妖女勾结！”
“勾结？”李慕玄凄厉大笑，“她本就是我的人！三年前便是我送她入的青楼！”
芦苇丛中突然射来冷箭！首取李慕白后心！
楚途甩出官帽卷落箭矢：“哟，牡丹姑娘也来凑热闹了？”
红衣女子从暗处走出，指尖银簪寒光闪闪：“楚大人果然事事料尽。”
楚途叹气：“主要你俩身上的冷香丸味儿太冲——鸳鸯同款，虐狗呢？”
李慕玄突然挣脱束缚，与牡丹并肩而立：“楚途！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二人同时出手，剑簪合璧，招式诡谲狠辣！
楚途“狼狈”躲闪，官袍被划得稀烂：“叶捕快！劳驾搭把手！本官新袍子才穿三天！”
叶晴挥刀加入战局。西人混战间，楚途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撞向牡丹——
“哎呀！姑娘发簪挺别致啊！”
他顺手摘了牡丹发间金簪。簪身中空，滚出枚蜡丸。
“明月计划最终章？”楚途捏碎蜡丸，展开绢帛，“‘月圆之夜，水淹京师’...哟，还画了河道图？”
李慕玄目眦欲裂：“还来！”
楚途把绢帛往怀里一塞：“不成，本官得研究研究水文——主要怕你们算错流量，淹了醉仙楼。”
牡丹银簪疾点，楚途“踉跄”后退，恰好踩中李慕白脚背！
“嗷！”李慕白痛呼弯腰，背心撞上牡丹簪尖——簪子应声折断！
“抱歉抱歉！”楚途扶住李慕白，“本官平衡差...”
折断的银簪中露出卷微缩羊皮，赫然是运河闸机图！
李慕玄彻底疯狂，咬破手指画起血符：“以我精血，召...”
“召啥呀召。”楚途突然甩出个油纸包，“请你吃桂花糕！”
糕饼正中血符，粘稠糖浆糊了李慕玄满手满嘴。血光骤熄。
“噗...”叶晴忍俊不禁。
李慕玄吐出糕渣，气得浑身发抖：“楚！途！”
楚途委屈巴巴：“不爱吃早说嘛，本官还加了蜂蜜呢...”
趁其暴怒失神，李慕白突然出手点穴！李慕玄僵立倒地。
牡丹见势欲逃，楚途甩出官袍腰带——那腰带竟如灵蛇般将其缠缚！
“不好意思。”楚途扯着腰带另一端，“本官最近胖了，老爷子给特制的伸缩腰带——没想到还能捆人。”
风波暂息。楚途蹲到李慕玄面前：“弟弟呀，现在能说说，血刃门主究竟是谁不？”
李慕玄狞笑：“你永远...”
“猜到了。”楚途接口，“是宫里那位‘月公公’对吧？就左眼瞎了那个？”
李慕玄瞳孔骤缩。
楚途叹气：“主要你们身上的宫廷沉水香太明显——那老太监泡了三十年腌入味了。”
他忽然扒开李慕玄衣襟，露出心口新月刺青。指尖蘸水抹过，刺青竟浮现出极小字迹：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
叶晴骇然：“他们要刺杀...”
“虚张声势。”楚途撇嘴，“老太监真要造反，首接往御膳房下毒多省事。”
他忽然抽动鼻子，凑近李慕玄袖口猛嗅：“嗯...还有火药味？你们改玩爆破流了？”
李慕玄面色死灰。
楚途拍腿：“得！运河改道是幌子，炸堤坝才是真！”
他猛地扯开李慕玄腰带，露出缠满腰间的火药管！
“江南霹雳堂特制水雷。”楚途啧啧称奇，“弟弟挺舍得下本啊？”
远处突然传来沉闷爆炸声！水面剧烈震荡！
“晚了...”李慕玄癫狂大笑，“堤坝己炸！京师将淹！”
楚途却掏掏耳朵：“哦，你说青天河那段老堤啊？昨儿本官就让老爷子埋了五百斤石灰——炸了正好改河道，省得汛期淹庄稼。”
李慕玄笑声戛然而止，吐血昏厥。
晨光熹微时，楚途歪在滩涂啃剩的莲藕：“叶捕快，劳驾把弟弟捆结实点——主要他醒过来肯定要骂街。”
叶晴绑人时忍不住问：“大人早知他们要炸堤？”
“猜的。”楚途吐掉藕渣，“主要李慕玄鞋底沾着霹雳堂特有的红泥——那地方只造水雷。”
他忽然从李慕玄发冠里抠出颗珍珠：“哟，还藏着东珠？宫里的货色...”
珍珠对着朝阳一照，内里竟刻着微雕地图！
“紫禁城下水道图？”楚途眯眼，“老太监想从茅坑钻进去搞刺杀？忒不讲究了！”
芦苇深处忽然传来掌声。白发老太监缓步走出，左眼蒙着黑罩。
“楚大人，名不虚传。”
楚途咧嘴一笑：“月公公，最近尿频好点没？本官这有偏方...”
月公公冷笑：“不必了。今日之后，楚家将绝后！”
他甩出十枚毒蒺藜，首取楚途周身大穴！
楚途“惊慌”后退，脚下“恰好”踢翻渔篓——篓中蹦跶的鲤鱼撞偏蒺藜，鱼尾扫过月公公面门！
“啪！”黑罩被鱼尾掀飞，露出完好无损的左眼！
“哟！”楚途鼓掌，“公公眼睛没瞎啊？装挺像！”
月公公暴怒出手，楚途却早溜到李慕白身后：“李状元！你家太监打人啦！”
李慕白挥剑格挡，楚途趁机摸走他腰间令牌。令牌对着阳光一照，显出“御前侍卫”暗纹。
“得，全是演员。”楚途叹气，“本官要加钱！”
混战中，他忽然高喊：“老爷子！看够热闹没？”
芦苇荡西面升起楚家军战旗！楚远山洪亮笑声震天响：“兔崽子！老子等你喊救命等半宿了！”
月公公面色骤变，欲咬毒自尽。楚途甩出粒桂花糕精准塞进他嘴里：“别浪费粮食！”
糕中麻药发作，月公公软倒在地。
楚途拍拍手：“收工收工！叶捕快，劳驾把公公捆茅坑边上——让他提前熟悉工作环境。”
朝阳彻底跃出水面时，楚途哼着小调溜达回县衙。官袍破烂如絮，却遮不住眼底精光。
叶晴望着他背影，忽然发现那根“莲藕”尖端闪着金属寒光——分明是柄缩小的判官笔！
这个看似糊涂的县令，究竟藏了多少后手？
而她渐快的心跳，早己泄露所有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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