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寺藏经阁的木梯吱呀作响，陈年尘埃在光束中翻滚。
楚途扶着书架喘气，血从指缝滴落，在经卷上洇开暗梅。
“大人...”叶晴急欲搀扶，却见他突然抽动鼻子。
“《金刚经》...水月庵印本...”他指尖掠过经架，“墨里掺了朱砂——慧明老秃驴批注时总爱蘸唾沫，真是...”
话音未落，整面经架轰然旋转！暗门显露，寒气裹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密室中央的冰棺冒着白雾，棺中人身着御史官服，心口插着柄西域弯刀。棺盖刻着梵文咒语，笔迹与血刃门密信同源。
“姑父的手笔。”楚途嗤笑，“杀人还念往生咒，假慈悲。”
他忽然剧烈咳嗽，血溅上冰棺。诡异的是，血液竟在棺盖凝结成珠，滚向某个梵文字符！
字符凹陷的刹那，密室西壁弹开无数暗格！成捆的卷宗倾泻而下，最刺目的是一卷明黄绢帛——
“血刃门成员录”
首页赫然列着当朝重臣，朱笔批注密密麻麻：
“左相：年供三千两，丙辰年漕运案灭口三人
太尉：西域战马交易两成抽佣，密杀御史叶清远
后宫林贵妃：传递密信十七封，赏孔雀胆三钱...”
叶晴指尖发颤：“他们...”
“官匪一家嘛。”楚途漫不经心踢开个铁箱，箱中金锭哗啦倾泻，“瞧，姑父的小金库——全是熔了的贡品。”
他忽然俯身拾起半页残卷。焦糊边缘粘着片孔雀翎，翎毛下压着行小字：
“明月计划真案：丙辰年八月十五，借漕运改道水淹青天县，嫁祸楚王谋逆”
落款处盖着丞相私印与太后凤印！
“老太太的印是假的。”楚途捻起印泥嗅了嗅，“西贝货，用的还是贡品朱砂——姑父忒小气。”
窗外忽然箭如飞蝗！弩箭穿透窗纸，尽数钉入冰棺！
“啧，扰人清静。”楚途看似踉跄侧身，恰好避开毒箭。袖中甩出的铜钱精准击碎窗棂，窗外传来重物落地声。
他慢悠悠拔下棺盖箭矢：“淬了碧落黄泉...姑父连死人都不放过？”
箭杆突然裂开，飘出张血字笺：
“楚途，尔父首级己悬午门”
楚途瞳孔骤缩，反手将箭矢掷向某尊佛像！佛像眼珠应声碎裂，露出其后偷窥的沙弥——
竟是昨日送茶的小和尚！
“慧明的小徒弟？”楚途挑眉，“你师父啃供果噎死前，没教你偷听会长针眼？”
小和尚狞笑着扯破僧袍，露出满臂刺青：“楚途！丞相早己布下...”
话未说完，叶晴刀锋己至！金铁交鸣中，楚途忽然喊：“晴妹！他腰间香囊！”
刀尖挑破香囊，毒粉飞扬！小和尚趁机欲逃，却被楚途“无意”伸腿绊倒。
“走路看道儿啊小师父。”楚途弯腰捡起滚落的蜡丸，“哟，姑父的密信？”
蜡丸捏碎，绢条字迹狰狞：
“楚王首级为饵，诱杀世子于白马寺。得手后焚寺灭迹，嫁祸太后暴虐”
殿外突然蹄声如雷！玄甲骑兵潮水般涌入院落，为首老将军铁戟染血，正是楚王！
“途儿。”楚王目光扫过儿子鲜血淋漓的官袍，淡淡开口，“玩够了？”
楚途笑嘻嘻举起蜡丸：“父亲，姑父送您的新脑袋可还合用？”
楚王冷哼一声，铁戟指向小和尚：“慧明何在？”
小和尚突然咬碎毒囊，黑血喷溅前嘶声狂笑：“丞相早己...呃！”
楚途闪电般出手，银针封住他喉间要穴：“别急死啊，戏才刚开场。”
他从小和尚齿间抠出枚金钥，顺手插入冰棺暗孔。棺底弹开夹层，露出卷鎏金圣旨——
“朕若崩殂，着楚王携此诏清君侧。凡抗旨者，无论尊卑，格杀勿论”
圣旨末端，新鲜墨迹淋漓：
“母后，儿臣把姑父的戏台砸了，可还痛快？——途儿敬上”
叶晴怔怔看着楚途。他歪头笑得狡黠，指尖却冰凉的握住她手腕：
“瞧，老太太和老爷子联袂登台了...”
藏经阁突然地动山摇！所有经架轰然倒塌，露出墙后成排的——
西域火药桶！
引线嘶嘶燃烧，首通地底矿道！
“姑父的最后一招。”楚途叹气，“炸了龙脉，拉全城陪葬。”
他忽然将圣旨塞进叶晴怀中，自己踉跄扑向火药桶！
“大人！”叶晴急追而去，却见他就地一滚——竟从桶底抽出根引线！
“老爷子教的。”他咧嘴笑，虎牙沾着血，“拆炮仗要掐根儿...”
引线断裂的刹那，地底传来沉闷爆炸！整座藏经阁剧烈倾斜，经卷如雪崩落！
楚途在漫天飞纸中拉住叶晴手腕，声音轻得像叹息：
“怕不怕？”
佛龛后的暗门悄然开启，露出深不见底的矿道。楚王的身影立在洞口，铁戟滴落血珠。
“途儿。”老将军目光扫过两人交握的手，“该收网了。”
楚途却突然拽着叶晴退入矿道！暗门闭合前，他朝父亲眨眨眼：
“老爷子先顶会儿——儿臣拐个媳妇就回！”
黑暗吞没所有声响，唯余他带笑的喘息：
“晴妹，私奔的路...本官熟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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